一盞茶後，蹲在院牆外的老大罵罵咧咧地站起來，“他奶奶的，到底睡不睡了！動手。”

    跟在他身後的小弟早就蠢蠢欲動。

    他發話，他們動手。

    裴鳶然聚集一家子坐在堂屋裏，立刻聽到院子裡有輕微的腳步聲，心跟著提到嗓子眼。

    “阿鳶，一會，你帶著孩子，跑！”

    李月仙緊緊握住她的手。

    兩個孩子乖乖坐在嬰兒車裏。

    感覺到大人之間氣氛不對，他們也不敢出聲。

    裴鳶然淺笑：“二叔他們很快就會回來，別擔心。”

    就算那些人真的放火了，還動手腳，這一條巷子也不會都睡死過去，總能找人幫忙，他們也能趁機跑出去。

    想罷，她心已經靜下來。

    一股子奇怪的香味逐漸蔓延進來，裴鳶然面色微變。

    濃煙被夜色籠罩，看不出來。

    可門縫裏逐漸鑽進來的煙，被他們看得一清二楚。

    “著火了！”

    裴鳶然立刻扯著嗓子喊，隨即給每人分發了溼帕子，“捂住口鼻，出去！”

    說完，她佯裝驚慌失措，大聲喊：“著火了！救火啊！”

    李月仙和張芬芳也明白過來，一人抱著一個孩子，幫忙捂著兩個孩子的口鼻，衝出了堂屋。

    裴鳶然已經來到院子中間，外面火光沖天，但還沒完全燒起來。

    她心下一沉，飛快跑到門邊去開門。

    叫喊聲打破了深夜的寂靜，陸續有人家亮起了燈，爬了起來。

    “哎喲！快起來救火了，別把整個巷子燒了！”

    “快快快！裴大夫他們家燒起來了！”

    “……”

    火光之間，影影綽綽。

    守在院子外面的那群人臉色大變。

    “他奶奶的，怎麼放進去的迷煙不管用，他們怎麼跑出來了！”

    那個老大弓著腰，一腳踹在小弟身上，“你是不是貪便宜買到假貨了？”

    小弟被踹，委屈壞了，“我哪敢啊，大哥你是不是忘了，他們一家是大夫！”

    幾人面面相覷。

    起來的人越來越多，已經有人拿著水桶過來救火了。

    幾人見勢不妙，臉色大變。

    “走！”

    那個老大抬手示意，一群人貓著腰，跟著就跑了。

    院子裡。

    裴鳶然跟裴明和劉元抬著一張桌子，直直對準了院門。

    “一二三，撞！”

    她一聲令下，三人一起用力，抬著桌子衝向院門。

    砰的一聲！

    門被撞到，門板上的火焰在倒塌時被熄滅。

    “娘，二嬸，快出去了。”

    裴鳶然喊了一聲，李月仙和張芬芳護著孩子，忙不迭地跑出院子。

    “出來了，裴大夫一家出來了！”

    一條巷子裡的鄰居都來了，一個個提著水桶，端著盆子，正在瘋狂救火。

    瞧見她們出來，才鬆了口氣。

    可眾人沒有停下動作，找到附近最近的水井，打水救火。

    裴鳶然也沒休息，接過一個婆婆的桶直奔院子裡的水井，一桶桶水潑在火焰上面。

    熾熱的火焰燒壞了衣角，她也飛快用水打溼熄滅，又繼續救火。

    “終於，熄滅了！”

    裴鳶然兩手一軟，放下水桶，癱坐在院門口。

    院牆被燒得黑漆漆的，院子裡一些東西也被燒燬，到處都溼淋淋又黑漆漆的。

    好不容易買的宅子，差點就被毀了。

    裴鳶然氣得磨了磨後槽牙，好得很！

    背後主使的人最好別被她發現，不然她一定十倍奉還！

    “阿鳶，你的手背！”

    身後傳來她娘關切的聲音。

    她低頭一看，手背被燙出了一個個水泡，紅彤彤的一片，看著觸目驚心。

    不知道還好，知道了才發現手背火辣辣的痛。

    “一股子火油味道，不會是有人在裴大夫家外面灑了火油吧？”

    “這是要裴大夫一家的命啊！”

    “得罪誰了，下這麼狠的手！”

    “……”

    幫忙救火的鄰居竊竊私語。

    裴鳶然一抬頭，他們就噤聲兒了。

    她不生氣，畢竟大家說的是真話，那些人，真想要她一家人的命，就是放火的人手段不太高明。

    殺人放火不都應該在夜深人靜時嗎？他們早早就在外面潑火油，趕著回家睡覺是吧！

    再者，這火油也有點問題，以至於火燒得不是特別大，纔給了她們救火的機會。

    不然啊，這條巷子怕是都要損失慘重了。

    “還愣著做什麼，你的手受傷了！”

    李月仙背上揹着小裴淺，滿面愁容地看著她。

    她甩甩手，道：“沒事，一會塗點燙傷膏，爹還在送大家嗎？”

    “是啊，大家今天幫了我們大忙，要好好感謝。”

    “嗯。”她附和地點了點頭，陪著李月仙和張芬芳回了堂屋。

    由於救火及時，院子裡面的房間沒被燒起來，就是院牆燒黑了，二叔留在院子裡的一小堆柴火也被燒了，還有他們晾在外面的衣裳以及一些東西，都被燒成了灰燼。

    都是錢買回來的啊！

    李月仙和張芬芳心疼得不行。

    裴鳶然見她們苦著臉，笑著安慰道：“人沒事就行，東西沒了還能再買。”

    “買東西不得花錢啊！別讓我知道誰放的火，讓我知道了，我一定打死他！”

    張芬芳憤憤跺腳，要不是怕吵醒背上的小裴清，她怕是要破口大罵了。

    “你二叔和二堂哥怎麼還沒回來呢？不會遇到什麼危險了吧？”

    說著，張芬芳又發起愁來。

    裴鳶然見狀，拍了拍她肩膀，輕聲安慰道：“不會，二叔他們一定在回來的路上了。”

    “唉！”

    張芬芳嘆了口氣。

    經歷了剛纔的事情，大家徹底沒了睏意。

    起初怕打草驚蛇，讓那些人徹底撕破臉皮對他們痛下殺手，她才裝作突發急病，讓二叔和二堂哥出去搬救兵。

    沒想到那群人放了火就跑，動作還這麼不乾脆。

    早知道就跟二叔和二堂哥衝出去，跟那群人正面硬剛了。

    她舉目望去，四周都是一片焦黑。

    說不心痛，假的！

    她捂著胸口，已經看到她的銀子如流水般從她手心裏流出去了。

    一家人在院子裡挑挑揀揀，努力從灰燼中找到還能用的東西，再重新收拾一下。

    還不等收拾乾淨，裴平和裴川柏父子倆就回來了。

    跟在他們身後的人，不止是阿大。

    還有楚珏。

    在他們後面，七八個黑衣男人被綁成粽子，直接滾了進來。

    “娘，大伯大伯母，阿鳶，劉元你們沒事吧？”

    裴川柏一個健步衝了進來，緊張地將他們從頭到腳看了一遍。

    裴鳶然還很是配合地轉了一圈，“我們沒事。”

    楚珏卻一眼看到她手背上的燙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