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來臉色微變，看著楚珏欲言又止。

    公主還有話要帶給楚世子，可她不敢說。

    楚世子看著面色淡然，周身氣勢卻冷得駭人。

    夏來微微顫抖了一下，旋即起身行了一禮，道：“奴婢記住了，但是……”

    她咬了咬嘴唇，狠下心來，道：“公主還有話讓奴婢帶給世子。”

    “世子若是拒絕公主，公主怕要不高興，她不高興了，世子在乎的人，怕是也要不好過了。”

    話落，夏來便趕在楚珏發怒之前走了。

    楚珏一人坐在書房中，心情頗為糟糕。

    他在乎的人，他在乎的人就那麼幾個，難不成福月還能動白家？

    不對！

    楚珏面色微冷，怕是福月想對阿鳶一家下手。

    當初他在阿鳶家鄉時，就是被暗中跟上來的福月趁機下藥，他不想跟福月沾上任何關係，就逃了，沒想到會害了阿鳶。

    他暗自捏緊了拳頭，面色森冷。

    “去請酒神醫，就說讓他跟我一起入宮。”

    阿大聞言，飛快去了裴家小院，把剛坐下的老頭兒帶走了。

    老頭兒一路上頗為不滿。

    “老頭兒我還沒喘口氣兒呢，你家主子把我當牛用嗎？”

    老頭兒跟在阿大身後，一路嘟囔。

    等他說夠了，阿大才把今日福月公主所為告訴老頭兒。

    老頭兒一直都是自己人。

    得知福月公主打亂了楚珏的計劃，老頭兒鬍子都哆嗦了一下，面色不善地看著阿大，道：“真有此事？”

    “嗯，福月公主如今已經把人搶了，若我們不搶先一步，恐怕主子這一年的計劃都竹籃打水一場空。”

    阿大頓了頓，繼續道：“福月公主還盯上了阿鳶姑娘，神醫應該比我更清楚，她們家被福月公主盯上的下場。”

    老頭兒頓時臉色大變，一巴掌拍在腿上，氣勢洶洶：“好得很啊！竟敢對我徒兒下手，看我不把她往死裡按！”

    還想當女皇，這輩子都別想！

    福月公主那邊肚量，恐怕不等大姜平天下，就已經自我毀滅了。

    見老頭兒心中明白一切，阿大又催促他走快點。

    老頭兒也跟著健步如飛。

    兩人走得飛快，來到勤安侯府。

    楚珏早已等候多時，他剛進門，楚珏便道：“抓緊時間，趁著天沒黑，進宮。”

    老頭兒鬍子跟著哆嗦。

    “你就不能讓老頭兒我喘口氣兒嗎？我真的要累死了。”

    說是這麼說，但老頭兒還是跟在楚珏身後，上了馬車。

    馬車上已經備好茶水點心。

    老頭兒眼睛一亮，喝了兩杯茶，這纔開始吃點心。

    楚珏則將之前就準備好的那些證據擺好，把他的計劃全盤托出。

    除了那個姨娘被福月公主帶走，計劃跟之前還是有點小改動。

    他不能說是裴鳶然發現了他中毒，而是說老頭兒出去雲遊，偶然發現，才救了他的命。

    另外，他要一次把勤安侯和蘇雪按死，絕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

    如今蘇雪沒了前任蘇尚書幫忙，她哥哥成了大義滅親的忠臣，卻在兄妹之間留下隔閡，這就是楚珏要的效果。

    一些細微改動，也被他說得十分詳細。

    老頭兒邊吃邊將自己的任務牢牢記住。

    到了宮門口，楚珏先一步下馬車。

    老頭兒擦去嘴角邊的點心屑，這才慢悠悠地下了馬車。

    皇上身邊的劉公公已經等候多時了。

    見兩人在宮門口站著，連忙請他們進來。

    “世子可否準備好了？皇上已經聽到一些閒言碎語，如今正在生氣呢。”

    “嗯。”

    楚珏面色如常，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

    老頭兒搖頭晃腦，雙手背在身後，跟在他後面，餘光一瞥，就瞧見劉公公的臉。

    輕咳一聲，道：“公公最近怕是失眠多夢，睡不好，渾身痠痛走不動吧？”

    劉公公微微一怔，隨即麵露喜色，興奮地看著他，“酒神醫能看出些什麼嗎？”

    老頭兒嘿嘿一笑，“我這有個方子，你喝上三日就好了。”

    話落，他從懷裏掏出藥方。

    劉公公忙不迭地接下藥方，連聲道謝。

    幾人說著，就已經到了御書房外。

    劉公公道：“二位稍等，奴才進去通報一聲。”

    話音落下，劉公公就先進了御書房，很快，他就出來了，讓二人趕緊進去。

    一進御書房，楚珏目光就落在書案上那一幅美人圖上。

    那畫上美人，他也認識，真是他母親年輕時候的畫像。

    楚珏微不可見地攥緊了拳頭，向皇上行了一禮，道：“微臣參見皇上。”

    “草民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老頭兒緊隨其後。

    皇上目光這才從畫像上移開，幽幽看向他二人。

    “阿珏，你來了。”

    他語氣中帶著幾分悲涼，將楚珏從頭到腳看了一遍，越發滿意。

    楚珏微微頷首，“微臣前來，是爲了微臣母親當年真正的死因，希望皇上為微臣做主。”

    聞言，皇上眸底帶著幾分冷意。

    “你的意思是，你母親當初，並非……”

    “母親並非難產而死，而是被人下毒。”

    楚珏說完，目光落在老頭兒身上。

    老頭兒咳咳兩聲，主動上前拱手道：“皇上，草民之前……”

    他將跟楚珏提前商量好的措辭說了一遍。

    皇上聽到後面，臉色越發陰沉。

    楚珏母親嫁人之前，身體一向很好，舞刀弄槍，比尋常男子都厲害。

    可自從她嫁給勤安侯，身體就虛弱了不少，更是在懷有身孕後，越發孱弱。

    皇上覺得不對勁，派人暗中調查，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只能讓人暗中照顧好她。

    可沒想到，她還是去了，只留下一個兒子。

    她臨死之前，再三懇求他的人給他帶話，楚珏在勤安侯府的日子不會好過，希望他能照弗楚珏。

    故而他這些年一直對楚珏照顧有加，就算楚珏性命垂危，他也從未鬆口，讓楚燁當世子。

    如今，楚珏告訴他，她不是死於難產，而是勤安侯暗中動了手腳。

    “好，好得很！”

    皇上怒極反笑，“阿珏，你可還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真是他所為？”

    “微臣已經查出，當年賣藥給他的人是誰，這是他當年爲了找到那個賣藥之人，送出去的玉佩，人我也已經帶來了。”

    “另外，微臣還帶來了當年給蘇雪診脈的大夫和給她接生的產婆，足以證明，楚燁並非足月生產，而是整整早了三個月。”

    他說得擲地有聲。

    皇上聽了，面色大變，陰沉得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