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安的手微微捏緊，眼底帶著明滅的光彩。

    “阿鳶姐姐，平日裏沒那麼容易生氣。”

    作為過來人，齊晏何嘗看不出沈長安的那點小心思，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啊，她還不是爲了你才生氣的。”

    “有句話小舅舅還是要提醒你，你年紀還小，有的事情不必太早下決斷，更何況有的事情，需要你有更大的權利才能做成。”

    比如說，他從前就沒留下他的阿窈。

    齊晏苦澀一笑，“小舅舅知道你聰明，能夠明白小舅舅的意思。”

    沈長安嘴唇抿成了一條線，用力點了點頭。

    回到將軍府有回到將軍府的好處，也多了很多限制。

    比如說，他再也不能說，他是裴鳶然的童養夫了。

    外祖父知道了，會生氣，裴家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想到這，沈長安不禁有些佩服楚珏了。

    他一個人在勤安侯府拼出一條路來，如今已經能掌握整個勤安侯府了。

    “你想明白就好！”

    齊晏說罷，又說起了明天去書院的正事。

    “明日我送你去。”

    “不必。”

    沈長安拒絕得很乾脆，“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的身份。”

    見他態度堅決，齊晏也沒再堅持，就是再三囑咐了幾句。

    另一邊。

    裴家人也在裴羽涅的提醒下，想起明天是他們去書院的日子。

    在家逍遙快活好幾天的裴江蘺一聽這話，臉都皺成了包子褶兒。

    “就不能晚點去嗎？我的計劃還沒完成。”

    裴江蘺問。

    他娘張芬芳巴掌也落在了他腦袋上，“老孃給你交了銀子你還不去書院，是不是想被我打死？”

    裴江蘺別的不說，就是怕捱打，一聽親孃這話，立馬舉手投降。

    不過他的小九九還一直揣在心裏，沒放棄呢。

    他最近跟著去藥鋪玩，撿了好多邊角料，跟著木匠學做了一些小玩意，然後轉手賣給附近的小孩，這種只需要花點時間的買賣，他還打算多賺點呢。

    明天要去書院了，他就只能想其他辦法賺錢了。

    思來想去，他靈光一閃，去找了剛回來的裴鳶然。

    “阿鳶姐姐，我能跟你買點藥材嗎？”

    他試探性地問道。

    裴鳶然眉頭輕皺，“你身體不舒服？我給你看看。”

    “不是。”裴江蘺搖頭，“我想買點那種可以配置成提神醒腦的藥丸的藥材，不用特別好。”

    裴鳶然揚眉，“你怕每天起不來，沒辦法上課？沒關係，阿鳶姐姐有辦法。”

    “也不是。”裴江蘺知道裴鳶然不捨得給他用不夠好的藥材，他乾脆解釋道：“書院肯定有學生白天也犯困，到時候我把藥丸賣出去，還能賺幾文錢。”

    聽他這話，裴鳶然樂不可支，“我昨天就聽說，這附近有個小孩在賣木頭做成的小玩意，你又每天從藥鋪裡把邊角料撿回來，怎麼？這就開始你的賺錢大計了？”

    見親孃在不遠處兩手叉腰，殺氣騰騰，裴江蘺臉微紅，支支吾吾地答應了。

    裴鳶然臉上笑容更燦爛了，“對你而言，幾乎不花本錢的買賣確實是個好買賣，我們留著那些邊角料也沒用，江蘺，你腦子轉的真快。”

    裴江蘺一聽這話，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

    “我也覺得這個買賣好，但不是長久的，在書院就要做點別的了。”

    比如他剛纔想到的提神醒腦的藥丸。

    見他熱情滿滿，裴鳶然沉吟片刻，道：“這樣吧，我給你配置一些藥丸，但你只能花錢從我手裏買，我可以給你成本價。”

    裴江蘺連連點頭，臉都笑成了花，“好，謝謝阿鳶姐姐！”

    “先別急著謝，我還沒說完。”

    裴鳶然臉上掛著一抹淺笑，“你賺了銀子，分我三成。”

    “沒問題！”裴江蘺拍著胸脯保證，“別說三成，阿鳶姐姐你要七成我都給你。”

    旁邊張芬芳聽到動靜，嘖嘖兩聲，嫌棄地看著自家兒子，“滿腦子都是賺錢的你，捨得給你阿鳶姐姐這麼多啊？”

    “娘，你這就不懂了，要不是阿鳶姐姐，我這個生意做不成，更別說賺錢了，我雖然給了錢，但阿鳶姐姐也付出了，我不能否認她的付出。”

    這話一出，張芬芳嘿的笑了出來，“小破孩還想得挺明白，看在你心思都沒歪，我暫且不揍你。”

    得知自己躲過一場胖揍，裴江蘺暗暗鬆了口氣。

    裴鳶然把他那小模樣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笑，“你確定藥丸賣的出去嗎？”

    “當然了。”裴江蘺高高的抬著頭，“春困夏乏，大家剛過完年，從舒適的家裏來到書院，容易犯困是正常的。”

    裴鳶然兩手扶著兩個小傢伙走路，還不忘說道：“你是不是忘了青山書院創辦的原因了？貧困子弟就指望金榜題名，一飛沖天，又怎會因為過年而偷懶呢？”

    裴江蘺聞言，一時間陷入沉思。

    張芬芳在旁邊聽得認真，也覺得有幾分道理。

    正想勸說裴江蘺，賣藥丸的事情不如就算了，誰知裴江蘺轉身回房間，說要好好考慮這個問題。

    張芬芳見狀，皺著眉頭直嘆氣。

    “怎麼就一門心思撲在賺錢上面了呢！參加科考，將來當了天子門生，難道不好？”

    聞言，裴鳶然吟吟一笑，“二嬸，每個人都自己想做的事情，江蘺年紀還小，只要他沒學壞，就讓他放手去搏，家裏還有我們呢。”

    張芬芳聽了她這話，感動得一塌糊塗。

    “阿鳶啊，也就是你，別的姐姐怕是早就要把江蘺這個混小子趕出去了。”

    “孃親，餓！”

    淺淺聽著自家孃親跟二外祖母的話，眼巴巴地說道。

    裴鳶然笑著把兩個小孩抱起來，道：“走，進屋，娘給你們弄好吃的！”

    說著，她就把兩個小孩放進了屋裏，自己進了灶房，盛了一碗白粥。

    可實際上兩個娃吃的是她衝的奶粉加輔食，白粥被她自己喝了。

    由於李霖之兄弟兩人已經提前一步去了書院，明日去書院的就只有裴羽涅和裴江蘺兄弟兩個。

    張芬芳一直收拾東西，還不停囑咐兄弟兩個在書院裏不要惹麻煩，不要跟同窗鬧矛盾。

    裴江蘺就不一樣了，裴江蘺一顆顆數著裴鳶然抽時間給他做的提神醒腦的藥丸，心裏已經盤算好價格了。

    裴鳶然把兩個娃放在堂屋裏任由他們小心試探，她則看向裴江蘺，道：“你自己試過效果嗎？”

    “啊？這個還沒有，直接吃嗎？”裴江蘺愣了一下，他倒是把這個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