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殿之中，只剩下皇上皇后兩人。

    氣氛也變得凝重起來。

    皇后壓住心底慌亂，故作坦然地看向皇上，道：“皇上，臣妾——”

    “你好大的膽子！”

    皇上陡然發怒，隨手抄起旁邊案桌上的硯臺，砸向皇后。

    皇后下意識往旁邊躲開，只聽見砰的一聲，一方上好的硯臺四分五裂，墨汁濺的到處都是。

    “你還有臉躲開！”皇上氣得不輕，穿著明黃龍袍的身體微微顫抖，抬手指著皇后那張明豔的臉，道：“朕早就提醒過你，不要對楚珏下手，暗殺下毒，各種意外層出不窮，他這幾年遇到的危險，一半是你給的，朕看他沒受重傷，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想到反而縱容了你。”

    皇后心有餘悸地看著四分五裂的硯臺，直到皇上冷冷開口，她才緩過神來，聲音微冷：“臣妾為什麼這麼做，皇上心裏難道不明白嗎？”

    “朕何須明白！”皇上冷冷地盯著她，“你的皇后之位都是朕給的，朕不希望你再不識好歹，對朕看重的人下手，否則，下一次被打斷手腳的，就不是徐太醫這種人了。”

    話落，皇上拂袖而去。

    巨大的開門聲嚇得殿門外守著的宮女太監瑟瑟發抖，一股腦地跪了一地，“恭送皇上。”

    直到皇上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棲梧宮外，皇后才兩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

    對於宮裏發生的事情，裴鳶然毫不知情，也不關心。

    她現在只想把手頭上的事情做好，跟家裏商量，看能不能在除夕之前，進城買一套宅子，開一個醫館。

    在桂花村的短短時間裏，他們遇到了不少事情，有些人也在背地裏指指點點。

    大家心裏都有數，他們家也從來沒說什麼。

    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她還要笑臉相迎，心裏不舒服。

    索性，有機會的話，以後就別見面了。

    “孃親～”

    她剛走到家門口，院子裡就傳來兩個小傢伙的聲音。

    李月仙帶著孩子，想到女兒就心疼，正要催促丈夫出去看看，一抬頭，就看到裴鳶然回來了。

    夫婦倆臉上頓時有了笑意。

    “阿鳶你快來！”李月仙抱著孩子，不等她走到自個兒身邊，就快步來到她面前，一隻手抱著孩子，一隻手抓著她的胳膊，拉著她轉了一圈，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

    裴明抱著大寶站在旁邊，同樣是滿臉憂色。

    裴鳶然乖乖地展示了自己的好胳膊好腿，順便亮出臨走之前，勤安侯讓人給她的診費。

    當時時間緊，她瞥了一眼就揣進懷裏了。

    五十兩銀子。

    收入還不錯。

    李月仙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還好你回來了，娘還以為你又被扣下了呢！”

    “放心了，我說了病人沒事了就回來，肯定會回來的，你們看！”

    她放下背上的小包袱，把她買的豬肉拿出來，道：“上次大家不是沒吃夠餃子嗎？今天我們再吃一頓？”

    李月仙見她還有心思吃，看來沒遇到什麼麻煩，這才鬆了口氣。

    “吃吧，還想吃什麼，下次跟你爹說，讓他給你買。”

    李月仙說著，笑眯眯地把小寶放在嬰兒車裏，道：“你爹如今，可存了些銀子了。”

    裴明在一旁哭笑不得地說道：“還不都給你了。”

    “差不多行了啊！”裴鳶然對兩人秀恩愛早就習以為常了，不過她現在肚子餓了，急著包餃子呢。

    李月仙訕訕一笑，想到自己稍微鼓起來一點的荷包，道：“說的也是，那還是找娘要銀子吧。”

    裴鳶然沒有追著這件事說，在院子裡扒拉了一下她醃的酸菜，差不多行了，包餃子足夠了。

    可家裏除了她爹孃和兩個娃，一個人也沒有。

    她回頭道：“其他人都哪去了？大堂哥他們不是要過了年纔去書院嗎？”

    李月仙一拍腦門，這纔想起來道：“今天張里正家裏殺豬，請你二叔去呢，咱們家裏沒豬，大家都去看熱鬧了。”

    這話一出，裴鳶然興奮地摸了摸鼻子，“那咱們要不要再買點肉？”

    李月仙和裴明有些為難，道：“肉買多了，吃不完怕是要壞掉。”

    “怎麼會，我給你們做點好吃的。”裴鳶然興奮地搓了搓手，已經開始回味臘肉香腸的味道了。

    真好！

    他們儲存肉的方式就是做成鹹肉，再風乾，吃之前用水泡一泡。

    要是能做成臘肉香腸就好了。

    想罷，她跟爹孃打了聲招呼，就飛快地跑到張里正家門口了。

    豬已經殺了，兩百斤的大肥豬被放在鍋上，鍋裡燒著滾燙的開水，有人用大勺子往上面澆熱水，她二叔裴平就用他吃飯的傢伙，麻利地把豬毛刨了，

    很快，豬就被處理乾淨，要開始切塊了。

    村裏有事沒事的都圍成一團，在旁邊看熱鬧。

    桂花村條件是不錯，但也不是家家戶戶都有條件，每年殺一頭大肥豬的。

    所以別人家殺豬了，他們就來看看熱鬧，搭把手，到時候殺豬的人家會湊在一起，請大家吃殺豬菜。

    裴鳶然鑽進人群中，見張里正在她二叔旁邊看著，時不時說接下來要怎麼弄。

    她二叔也一臉認真，動作麻利。

    而她的目光最後落在了豬大腸和豬小腸上面。

    但大多數人都很嫌棄這東西，伸手摸一下都不願意。

    張里正也打算把這兩樣洗乾淨了，做成殺豬菜，一人吃一塊也就沒了。

    裴鳶然想了想，來到張里正身邊，道：“里正爺爺。”

    一見到她，張里正立馬笑開了花，道：“小裴大夫你來了？到時候村裏吃殺豬菜，你一定要來啊！”

    “一定！”她嘿嘿一笑，指著她二叔剛切好的肉，還有那豬大腸和豬小腸，道：“我聽說，殺了豬，村裏人願意的，可以在您這買點？”

    “對，反正我們家裏也吃不完，殺頭豬圖個喜慶。”

    裴鳶然面上一喜，道：“那我能不能把那個豬下水也買了？”

    豬下水說的是豬肚子裡的東西，大家都愛吃肉，這個豬下水，大家都不怎麼愛吃，就是做殺豬菜，大家吃點，開開葷。

    一聽她要豬下水，張里正笑了，“小裴大夫你跟我開玩笑呢吧！這個豬下水有啥好吃的，不如買點肉。”

    尤其是豬大腸和豬小腸，那個味道——

    張里正想想都直搖頭。

    裴鳶然卻一再堅持，要買十斤肉，還要買豬下水。

    張里正推脫不過，反正大家也不愛吃，索性就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