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珏挑眉，眸底帶著幾分疑惑：“有問題？”

    裴鳶然咂咂嘴，“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就是這個字，稍顯凌亂，我不認識。”

    夥計：“……”

    “呵！”楚珏看她一本正經的模樣，忍不住也笑了。

    裴鳶然摸了摸鼻子，指了指上面幾個點，道：“這裏，我不是說火鍋太燙了，不燙怎麼煮得熟東西，我的意思是，要提醒食客小心鍋子太燙了，還有……”

    她陸續指出幾個夥計記錄有誤的地方，確認夥計都理解到位了，這才笑眯眯地把那張記錄的紙還給對方，順便補充了一些菜品。

    夥計聽得很認真，還特意寫慢一點，讓自己的字稍微好看一點。

    楚珏瞥了一眼他的字，道：“這位姑娘說笑的。”

    “嗯？”夥計一臉疑惑。

    裴鳶然笑得嘴角彎彎，“你的字，開玩笑的，寫的很好看，比我寫的好看。”

    她的硬筆字還不錯，但要說毛筆字，還差點感覺。

    能見人，但總覺得差點感覺。

    夥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應了聲是，就把補充的東西的記錄帶出去，讓廚房繼續嘗試。

    裴鳶然吃得肚子撐，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她總算能體會到大寶小寶每次吃到新的且他們喜歡的輔食時，總能吃飯肚子圓滾滾的感覺了。

    撐並快樂著。

    火鍋已經被撤下去了，夥計上了一壺花茶，給兩人清口。

    她瞥了眼安靜喝茶的楚珏，懶洋洋地靠著椅子，支著下巴道：“火鍋這種東西，有的食材你也可以吃，不用這麼忌口。”

    聞言，楚珏眸底劃過一抹幽怨，“之前酒神醫說，我要飲食清淡。”

    “他騙你的。”裴鳶然又喝了一小口茶，“你的身體已經調理得差不多了，偶爾吃點辛辣的完全沒問題。”

    楚珏雙眸微亮，“真的？”

    她微微點頭。

    不等她再說話，楚珏又按捺住想吃的心思，道：“之前已經嘗過了，這次不吃也罷，時辰不早了，回去了？”

    “好。”

    裴鳶然懶洋洋地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感覺骨頭縫都是暖和的。

    一出門，暖烘烘的氣息散開，迎面吹來一陣冷風，她冷得打了個激靈，雙手搓了搓胳膊，才覺得稍微暖和了點。

    她二話不說，出了酒樓，就鑽進了馬車裏。

    馬車上放著一個手爐，她沉吟片刻，塞進了楚珏手裏，讓他捧著。

    好歹兩人還有一會才能到家呢，楚珏身子弱，可別感冒了。

    她心裏想著，沒注意楚珏看向她時，上揚的嘴角。

    馬車途徑一條小巷，穿過去後就是一條繁華的街道。

    相比白天的熱鬧，晚上的熱鬧更有了幾分暖意。

    四處都掛著燈籠，散發著明黃色溫暖的燈光。

    一個手腳麻利的大叔支了一個麪攤子，一雙長長的筷子在鍋裡攪和攪和，挑出一碗麪，放進碗裡，熱騰騰的湯麪就這麼送到食客手裏了。

    裴鳶然透過馬車簾子的一條縫，安靜地看著外面的熱鬧。

    “再前面一點，恐怕就不消停了，你且坐好。”

    楚珏這話一出，她心裏不禁多了幾分好奇，挑眉饒有興味地看向楚珏。

    楚珏道：“前面有一個賭坊，晚上也開，時不時會遇到賭徒輸的一乾二淨，且不說他想賴賬，有時候還想跟人借一筆錢，再翻身。”

    聞言，裴鳶然呵呵一笑。

    賭徒心理是最要不得的，總覺得自己下一把就能翻身，賭了那麼多把，也不見翻身把歌唱。

    她揉了揉眉心，安穩坐好。

    不出所料，途經賭坊時，果然有賭徒被人狠狠教訓了一頓，打得滿地找牙。

    她眼不見為淨，兩人一路沉默不語。

    然而，還不等走到換馬車的地方，外面的車伕忽然拉住韁繩。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裴鳶然稍不注意，整個人都往前倒去，腦袋撞在了馬車壁上。

    “主子，有人攔路，兩個受傷的，在地上躺著。

    聞言，裴鳶然嘴角抽了抽，大晚上的還能遇到傷患，不會是賭徒吧。

    見楚珏挑開簾子看了一眼，她擺擺手，道：“繼續走吧。”

    然而，楚珏皺起眉頭又看了一眼，道：“下車。”

    “嗯？”她滿臉疑惑地看向楚珏。

    楚珏輕嘆了口氣，解釋道：“裴空青。”

    她太陽穴猛地突突了兩下，掀開簾子一看，可不就是裴空青和田齊山躺在路上，呼吸急促，也不知道是傷的太重還是太累了。

    “哥。”她壓低了聲音，腳步飛快地來到裴空青和田齊山旁邊，兩人雙眼緊閉，她立刻分別給兩人診脈，檢查傷勢。

    見她暗暗鬆了口氣，楚珏才問道：“如何。”

    裴鳶然沉吟片刻道：“不是什麼重傷，就是力竭，睡著了。”

    “呃。”楚珏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立刻讓車伕幫忙把裴空青和田齊山抬上馬車。

    沒一會，馬車上就多了兩個人。

    楚珏坐在田齊山另一邊，跟裴鳶然相對而坐，不禁蹙眉：“他又是誰？”

    裴鳶然看了一眼田齊山，把他們結識的過程說了一遍。

    隨即看向楚珏，道：“算是過了命的。”

    楚珏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笑，問她：“你就不怕他是什麼壞人。”

    裴鳶然沉吟片刻，搖了搖頭。

    起碼沒對她們家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至於今天這茬，她得好好問明白。

    幾人到了之前換馬車的巷子，重新上了勤安侯府的馬車，徑直回了勤安侯府，又讓阿大等人把裴空青和田齊山帶進府裡，安排一個房間睡下。

    裴鳶然放心不下，給兩人餵了恢復氣力的藥，在院子裡坐了一會。

    今夜沒有下雪，本就黑漆漆的天空總讓人覺得壓抑。

    楚珏換了一身乾淨的厚實衣裳，出來就看見她一個人捧著熱茶發呆。

    一抬手，小廝就送了一個暖手爐給她。

    “阿鳶。”

    裴鳶然聞言看過去，見他一隻腳都走出房間了，眼睛笑成了彎彎月牙，道：“你怎麼還不休息？”

    “還不困。”楚珏臉上帶著幾分笑意，坐在了裴鳶然的對面，“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我可記得你當初說要在京城開一個醫館，當個厲害的大夫。”

    裴鳶然摸了摸鼻子，心裏算了算手上的餘錢，宛若星辰的眸子裡藏著幾分笑意和期待，“這不是還在賺錢嘛，總要賺夠了銀子，才能在京城租個鋪子，開個醫館，一家人也要有個住處才能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