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蘇嬌嬌反應過來，也是，人家鎮上的人，肯定比村裏的人有錢有勢，尤其是賣肉的，家裏都窮不到哪裏去，喬叔偶爾賣賣肉還行，要是真的嚴重影響這些人的生意，人家肯定不會罷休。

    想想她自己，還不是一樣？

    應該不是沒人猜到賣雜肉掙錢，但是首先那些有錢人，就好比老張，人家瞧不上這麼辛苦才掙那麼點錢的活兒，那些試圖模仿她的人做的沒她好吃，她又會視情況給老張漲價，還三五不時的送雜肉，人家自然願意讓她做這個生意。

    她也不是完全沒有意識，不然也不會給老張送雜肉了，只是當時還沒有想的那麼遠，只是想跟老張打好關係，省的對方再毀約讓她麻煩而已。

    “據我所知，你們這賣雜肉的生意也不是沒人眼紅，不過是等閒大家做不出來那個味兒，富裕些的人家又嫌棄處理下水太汙糟，加上你們賣的原本也不算多，所以纔沒人跟你們爭。”喬叔也算有心，還特意告訴蘇嬌嬌：

    “也虧得你們賣的是雜肉，這鎮子上的陳記肉鋪，是縣令家那位二夫人的孃家姐姐開的，你們要是真的影響到了她的生意，她必定不會與你們罷休。”

    蘇嬌嬌無語，她如今買下水做完再出來賣，一斤也就只能掙個七文了，真就是個辛苦錢，一天收個三四十斤豬下水，做出來也就二三十斤，再刨去零零散散其他雜費，頂天掙個一百五不到兩百文，這還不是天天做，因為不是天天都有下水，她到目前滿打滿算就賣了二十天，昨天晚上算賬，從頭到尾淨利潤也不過三千四百五十文而已。

    這還不說這生意也就冬天靠近年關這個把月能做的這麼好，等到開年年初你再看看，還有多少人捨得天天買雜肉吃的？到時候怕是生意還得再差一籌。

    “我們也就是大冬天的趁著快過年了掙個快錢，哪能跟人家那種細水長流的生意比，過了年，只怕生意也做不了多好了。”蘇嬌嬌說的是實話。

    “所以說人家也沒搭理你們，能在年前掙些錢，你們好歹今年能過個好年了。不過啊，喬叔我還是得勸你們一句，可不敢覺得如今掙了點錢就大手大腳，錢得省著花，你們都還小，這往後花錢的地方還多著呢。”

    喬叔語重心長，有意無意看了一眼顧遊風手裏提的各種東西：

    “你們還小，掙了錢也得存住氣，還得像之前一樣，該瞞就瞞，別讓村裏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你們有錢，那你們就真是沒有安生日子過了。別的不說，單是年關下，來我們家借錢的人就不少。”

    “嗯，喬叔，我們知道了。”蘇嬌嬌用力點頭，這要不是自己人，一般也不跟自己說這種話。

    “行了，那你們繼續逛吧，我還得去買些別的東西，咱們回頭再說。”喬叔也不囉嗦，提醒完之後，打個招呼就走了。

    蘇嬌嬌和顧遊風繼續逛，直到把想買的東西都買的七七八八了，纔去找李六哥一起回家。

    到了家，還得忙過年的事，灑掃除塵，做過年的食物，什麼饊子、糖餅、菜角、油角、花饃等等，顧遊風則要畫年畫、清房頂、寫對聯之類的。

    然而，有些事情，還真讓喬叔給說中了。

    到了下午的時候，有人三三兩兩的上門來借錢，有些是平日裏關係就不錯的，有些則純粹是眼紅他們掙錢想來佔便宜的。

    蘇嬌嬌哪裏是任人拿捏的人，不管是對誰，都是先來一波哭窮，什麼生意也沒掙下多少錢，什麼開藥給家裏人補身體，又不得不吃點好的給孩子進補，什麼家裏添置東西過年，又打了傢俱，根本沒留下多少錢。

    等到哭完窮了，再表示自家日子也難過，但是誰讓大家關係好呢？然後十幾二十文的借給對方一點，面對那些想佔便宜的，才借個十文八文。

    再到後來等那些想佔便宜的回去一番宣揚，然後又有人上門的時候，蘇嬌嬌就開始假裝抹眼淚為難了，表示前邊來借錢的不少，錢都給借的七七八八了，她手裏也沒什麼錢了，還有個百八十文的，還得自己過日子，真的沒辦法了。

    大家自然不怎麼相信蘇嬌嬌手裏沒錢了，但是因為喬叔不透口風，老張不會搭理這些村裏的人，村裏人也真不知道蘇嬌嬌之前做雜肉能賺那麼多錢，眾人估摸著蘇嬌嬌手裏大概也就有個三四百文左右吧，許多日子還能過得下去的人就打消了來找蘇嬌嬌的念頭。

    可是，有人不想折騰，就有人心思不正。

    第二天，村長家的大兒子鄭懷明大哥急匆匆的跑過來找顧遊風，說村裏的周狗剩鬧到了村長那裏，非得是顧遊風家的地擋住了灌溉到他們家的水，這才導致他們家今年的收成不好，非得讓村長找顧遊風給個說法。

    蘇嬌嬌一聽，就知道這是訛詐來了，跟著顧遊風一起去了村長家。

    才進到院子，都沒進到屋裏，就聽到周狗剩的大嗓門：

    “都是一個村的，要不是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日子又實在難過，我是不樂意來這兒找村長你的，可是他顧家是讀書人家，咋能幹出擋住別人家澆地水的事兒呢？這不是成心不給我活路麼！村長你可得幫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我被人欺負！”

    “行了，等人來了再說，你嗓門再大點兒，我這耳朵都得被你給吼聾。”村長帶著幾分沙啞的聲音透著不耐煩。

    “爹，風哥兒來了。”張懷明率先掀開簾子進去，順便扯著簾子方便顧遊風和蘇嬌嬌進門。

    這一進去才發現，屋子裏遠不止周狗剩和村長兩個人，還有十來個人都在這兒，瞧著桌子上有瓜子有茶水，屋子裏因著中間的火盆和靠牆的炕而變得暖融融的，蘇嬌嬌意識到這些人都是來村長這兒取暖閒聊的。

    大冬天的，好些人家捨不得燒火廢柴，幹完活兒就喜歡找個人家取暖加閒聊，索性這時節也沒什麼農活，不做生意的話，過年的東西準備起來也快，大家就都有空閒了。

    村長家的日子是村子裏數一數二的好，來村長家裏取暖閒聊的人自然也就最多，加上村長自己也喜歡被人圍著的感覺，這裏就成了好些村民沒事兒閒待的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