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遊風確實是去查了，蘇嬌嬌從來都不是無的放矢的人，既然說出這樣的話，必然有她的道理，尤其是她說的那些東西，聽著就不像是簡單的事，他又怎麼會不重視。

    這一查，果然就查出了些不一般的東西。

    顧遊風將自己收集到的資料交給太子，太子看完之後一臉凝重：

    “所以，是嬌嬌先發現了這些人有些不對，告訴你人，然後你去查了，查出來的這些東西？”

    “是，若非嬌嬌提醒，臣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些突然多出來的流民。”

    太子冷笑：“別說你了，便是九城司不也沒發現問題麼，可見我這位叔父早就打通了各個關節，否則好好的一個京城，那麼多層防衛，怎麼就涌進來這麼多流民還沒有任何人上報異常，若非嬌嬌細心，只怕這事兒就得被他給幹成了。”

    “殿下自有上天護佑，便是沒有嬌嬌，也會有別人發現的。”

    “別人？誰？我那個只會耍嘴皮子的好弟弟麼？”太子提起來就沒好氣：

    “他除了會在父皇面前討巧賣乖還會什麼，天天正經事兒沒一件能幹明白的，就這，還恨不能把奪嫡的野心暴露的天下皆知，若非顧念著父皇和血緣，孤早就將他收拾了。城裏涌進這麼多流民，他手下還掌著西城營，竟是一點兒訊息都沒得到，也不知道他能幹些什麼！”

    “殿下。”顧遊風斟酌著：

    “或許，有些人想要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也未可知。”

    提起自家那位一貫以勇武著稱的弟弟，太子很是看不上：

    “就他？哼，他便是有那份心，也沒那個能耐，永王好歹是經年戰場廝殺過來的人，縱然休養了幾年，手下也諸多死忠，據父皇說，當年永王在朝堂也很有幾分號召力，和他一比，我那好弟弟簡直跟個傻子一樣，他哪裏是永王的對手。”

    “怕只怕，蠢貨到了關鍵時刻影響局勢啊。”顧遊風摩挲著杯子，緩緩道，“若是真的蠢，拿來做個棋子未嘗不是個好選擇。”

    太子聽聞此語，看顧遊風一眼，哈哈一笑：“沒錯，蠢人拿來做個棋子未嘗不是個好選擇。”

    “殿下，永王有不臣之心，臣以為，最好還是靜待其動，將之一網打盡，以免有漏網之魚。”顧遊風放下杯子，面容一整，鄭重道。

    太子心領神會，微微一笑：“孤亦如此以為。”

    蘇嬌嬌因著不放心京城的安全，就儘量不出門了，貓在家裏，加緊教導舞女們排練節目，節目排練這麼久，已經排練的差不多了，只是細節方面還有待調整，加上配樂和節目本身要搭配，少不了大家各種練習磨合，所以還在進一步最佳化中。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眼瞅著就又要到了年關。

    蘇嬌嬌終於忍不住問顧遊風：“所以，你們到底打算怎麼對付這個永王？確定沒有什麼問題？他是真能沉得住氣啊，到現在都沒有任何反應，難不成你們打算一直這麼等下去？”

    “若無意外的話，大約過年的時候他就要有動作了，放心，以永王的脾氣，不會動京城的普通官員和百姓，他眼裏看不見這些人，所以你和阿水、小靈的安危不必擔心。”

    顧遊風慶幸永王是個目下無塵、桀驁不馴的，誰都不放在眼裏的人，只會盯著自己的目標：

    “若無意外，永王到時候會直接調兵攻入宮裏，京城他會派自己人接手，但是不會讓百姓有什麼動靜，你就安心在家呆著，什麼也不用管，我已經跟殿下要了一批侍衛守在咱們府周圍，加上府裡原本的府兵，你們的安危不成問題。”

    “嗯，既然你們都計劃好了，那我也沒什麼不放心的了，我就是問一下，免得什麼都不知道，心裏發慌。”

    蘇嬌嬌尋思，這走向果然和原本的故事差不多，那結果應該也會差不多，她就安心了。

    到了小年這天，群臣按照慣例，入宮拜會陛下，算是皇帝和臣子同慶新年，慣常來說，慶祝之後第二天就要掛匙封印回家過年了。

    然而，就在大家晚上君臣共宴的時候，宮門的方向卻傳來了喧鬧的動靜。

    皇帝眉頭皺起：“去看看，那邊是出了什麼事，大好的日子喧譁吵鬧，若是無事，便下獄治罪吧！”

    大太監俯身應一聲，當即就要去，卻見永王哈哈一笑：

    “如此好日子，卻有人喧譁確實是該之罪，否則世人還當皇兄無能，無以統領天下呢。”

    太子眉頭擰起，神色冷冷的：“永王慎言，若是父皇無能，那這世上還有誰有能力有德行統領天下，難不成是坑殺本朝將士之人麼？”

    永王年輕時曾爲了軍功坑殺大業將士，謊報成自己的殺敵人數，因著被漏網之魚千里迢迢上京告狀喊破，才就此失去了競逐帝位的資格。太子將這件事情喊破，就是要提醒眾人，別忘了永王是個失德之人，如此品性，若為帝王，勢必誰的日子都不好過。

    “呵呵，年少之時犯下的錯，便是後來立下赫赫軍功也抵消不了麼？都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若依太子之意，本王這輩子是洗不清罪孽了？那當初先皇對我的誇讚，豈不是成了空言和笑話？太子是對先皇不敬麼？”

    “豈敢，先皇疼愛子嗣，自然寬容幾分，可曾經做錯事的人和從未做錯事的人一比，誰更有德行明眼人一望便知。”在太子眼裏，永王已經是個死人了，他對永王說話，自然也就沒有那麼客氣。

    “哈哈哈哈，太子是儲君，未來的天子都這麼說了，本王便是並非如此，也得認。”在永王眼中，太子亦是個死人，他才懶得跟個小兒費口舌。

    皇帝坐於上首，臉色陰沉，其他王公大臣也不敢出聲，氣氛有些僵硬，更襯得遠處的喧譁聲刺耳無比，大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是能在宮裏鬧出這麼大動靜，絕不可能是什麼小事，有那膽子稍微小點兒的文臣，手都有些抖了。

    顧遊風一派從容的吃著安卓上的水果，旁邊其他的翰林院官員都無語了，一個個的拿眼神瞥他，都不知道他哪兒來的勇氣，這時候還能這麼淡定的吃東西，也不怕自己消化不良。

    也有那官員心中感慨，不愧是三元及第的狀元啊，瞧瞧這風雨不動安坐如山的架勢，難怪能被皇上和太子看中，沒事兒就宣召到宮裏去，就是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