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秦非釋懷
皇城中,秦非得知江雪不幸遇難的訊息後,身子不斷顫抖。
萬人之上的九五至尊,痛苦萬分,如孩兒般委屈啼哭。
“顧淮,你說朕是不是做錯了?若非我的逼迫,她也不會遠離京城,只要她不走,她就不會有事,都怪朕……”
淚水在他的指甲縫中流落,帶著數以萬計的愧疚和無助。
這些年,他的心中一直有一個執念,擁有她!
他以為,只有他才能夠給得起她想要的一切。
那個位置,只有她能夠坐得上,其它人都不配!
可這一刻,他才深刻的意識到,這些年,他做錯了!
是他的一己私慾害死了江雪。
他纔是那個罪魁禍首。
顧淮臉上難得出現溫柔,寬慰安撫,“皇上是天下之主,您不會有錯,要錯,也是別人的錯。”
那樣一個高傲決絕的男子,竟會為一個女人悲傷得不能自已。
顧淮恍惚間明白了那種情感,可是與之相對應的,是另一種闊達。
即便身為人上人,也有自己的求而不得,如今這樣,也挺好。
秦非神色潰敗,鼻音沙啞,“行了,你退下吧,讓朕自己靜靜。”
什麼九五至尊,說白了也不過是比普通人多了一層身份罷了。
以前他以為,只要成為人上人,就能得償所願,如今看來,這位置又何嘗不是一個枷鎖呢?
過去的種種如鏡花水月在腦海裏浮現,江雪數次明確的拒絕和疏離,以及他過往所做的種種,以愛之名束縛等事……
他不僅錯了,還錯得離譜。
這一刻,秦非釋懷了,他放下了執念,不再認準江雪。
可犯下的罪總要贖的。
他在宮殿內燒紙上香,心情低落,盤算著怎樣彌補過往下錯的棋。
在其位謀其職,他想做一個敢為天下先的好君王,想讓治下百姓安居樂業,享太平盛世,這是他過往夢想,如今亦然。
顧淮一直守在門口,不動如山。
今日他僥倖留得性命,是上天恩賜,往後的路,需得更加小心。
伴君如伴虎,比字面意思更可怕。
傅雲川走了很久很久,走到雪慢慢化了,走到一次又一次盡頭,卻始終沒有等來柳暗花明。
這一日,筋疲力竭的他來到了一條小河邊,發現不遠處的小石頭那兒有東西在反光,那形狀有點熟悉。
他的心臟快速跳動著,好像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
他毫不猶豫的直接淌水過去,沒多久,一隻珍珠耳墜被他握在掌心。
這是雪兒的耳墜!
傅雲川喜上眉梢,顧不得冰水刺骨,雙手做喇叭狀大喊,“雪兒,你在嗎?雪兒!”
空蕩蕩的山谷傳來回音,可是沒有人迴應他。
傅雲川並未失望。
能夠找得到物件,代表雪兒一定在這附近!或者曾經來過這裏。
至於雪兒為什麼沒有透過他留下的暗號找到他,一定也有其它原因。
他更加認準江雪沒死的事實後,立即針對沒找過的地方開始地毯式的搜找。
大夏境內有他們的人幫忙留意,秦非也會找人到處尋找,此地毗鄰北狄,雪兒有可能無意誤入敵國。
傅雲川找遍了懸崖底下沒有任何發現後,果斷做了個大膽的決定!
他要往邊境方向靠近,尋找更多可能性!
這段時間的昏迷加上長期趕路,營養不良,他瘦得只剩皮包骨,黑成炭,加上身上各種傷口,整個人的外在形象和當初的大夏戰神天差地別。
別說北狄將士,怕是江雪在他面前,都要認好一會兒,才能確認是他。
傅雲川看過水中的自己後,放心的繼續趕路。
北狄民風彪悍,很多風俗文化和大夏天壤之別。
傅雲川早些年有研究過相關事宜,所以十分輕鬆的混跡其中。
這一日,他正在邊境小鎮渾渾噩噩的找尋著,突然遇見了類似江雪的背影。
不過一眼,就足以讓他大喜過望。
“雪兒!雪兒!”他大喊著朝前跑去,可那身影轉眼消失在拐彎處。
他揉了揉眼睛,為確認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打算深入進去看看。
一個老頭把他拽了回來,“你不要命啦!那是汗王府,尋常人不可隨意靠近,被發現了,小命就沒了!”
是北狄汗王,潔焯嗎?
傅雲川捏緊了拳頭。
潔焯是見過雪兒一面的,若是她落在潔焯的手中,不知會遭受什麼非人的折磨。
不行,只要有一絲可能性,他都不能賭!
傅雲川心急如焚,想要奮力推開老頭,一見究竟。
老頭不動如山,得意揚眉,“小子,我看你順眼得很,覺得你是有緣人,這樣吧,老頭子給你指一條明路,如何?”
他如哄騙小孩的人販子,諱莫如深。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傅雲川戒備後退兩步,轉瞬被逼在牆角,動彈不得。
這個老頭的功夫在他之上,要是想害他,那是分分鐘的事!
傅雲川放鬆下來,不鹹不淡道,“不知前輩有何指教?”
“北狄與大夏征戰數年,民不聊生,冤冤相報何時了?老朽希望有生之年,能夠看到兩國化干戈爲玉帛,結秦晉之好。”老頭子饒有意味的摸了摸自己的白鬍子,銳利的雙眸直勾勾盯著傅雲川的眼睛。
“不知大夏戰神能否幫助老朽實現願望?”
傅雲川心中咯噔一下,完全不知自己何時洩露了身份,但箭在弦上,他只能繼續裝傻充愣。
他藉着巧勁退出桎梏圈,“我不過一山野粗悍,前輩認錯人了。”
老頭並未繼續執著此事,反而手指輕輕一轉,指了指某個方向,“在那邊經常晃晃,很快你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話畢後,他矮小的身影鑽入人群中,轉瞬消失不見。
這個老頭有古怪,但他未從對方身上察覺到任何敵意。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既然如今無門,姑且試試吧!
傅雲川踱步過去,買了一隻燒餅二兩酒,吊兒郎當倚靠在店鋪的柱子上,觀察著來來往往的人。
此時埋頭喝烈酒的他壓根沒有留意到,方纔那道稍縱即逝的背影又再度出現,往另一個方向拐去了。
兩人就此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