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將那隻石榴金步搖給本宮取來。”

    她一點點地搽掉臉上的胭脂，不知為何，要去做那個決定時，她覺得內心很平靜。

    像是一灘死水。

    她緩緩閉上眼睛，任由昭昭給她重新換衣服換裝飾，像是一個花瓶。

    “皇后娘娘，您……您是要去見皇上嗎？”

    昭昭心中疑惑，皇后娘娘這幾日都是素雅打扮，很少纔會穿的這般精緻。

    “是啊，本宮是得好好去見見他了。”

    楚青嬈微微勾唇，眉梢間帶著幾分笑意。

    只是昭昭覺得，那個笑容是那般的淒涼。

    裝扮好後，楚青嬈緩緩站起身子，從妝匣中取出一對臘梅耳環。

    “給本宮戴上。”

    臘梅素雅，是他送她的第一份禮物。

    如今用這份禮物去同他告別，最好不過了。

    “昭昭，你在門外候著，如果過了一個時辰本宮還沒有回來，你就回去吩咐宮女收拾東西離開宮殿吧，日後殿裡不用那麼多人伺候。”

    楚青嬈從櫃子裡翻出那塊典印，這塊皇后典印在他這裏，還沒有放熱多久，如今就要送出去了。

    “皇后娘娘……”

    昭昭哭訴著，淚水緩緩滑落，看著面前面容憔悴的女子，心疼不已。

    楚青嬈進宮以來，就是她伺候著。

    她親眼見著這女子一點點從快樂變成如今這般冷淡。

    “別怕，若是你也不想在本宮這裏伺候著，你也可以回去。”

    楚青嬈之前還不懂，現在慢慢明白了，秦非這般逼迫，不過是想讓她退後。

    這皇后之位，所幸她並不貪慕，她只是心中惦記著那個送她臘梅耳環的少年郎。

    看著面前緊閉的宮門，楚青嬈笑了笑。

    “皇上，臣妾懇求皇上放過裕辰王，妾身願用皇后之位來換。”

    秦非手裏動作一頓，墨跡順著筆尖流下來。

    他抬眸看向面前的人，唇角一勾，似乎是不信。

    “你願意放棄皇后之位？”

    “是。”

    楚青嬈默默點頭，她跪坐在地上，旁邊的香爐的香讓她覺得陌生。

    “皇上想讓裕辰王去和談，是因為他是國丈，如果……如果他不是國丈，妾身也不是皇后，或許就可以免下這一難，皇上也不必為難，北狄一事，妾身是後宮中人，本該不能插口，可如今裕辰王是妾身父親，妾身希望……”

    楚青嬈抬眸，眼眶泛紅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他未語，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處，身上明黃色的袍子襯得他容顏如玉。

    “妾身只是希望裕辰王可以頤養天年。”

    登基元年廢后，這件事傳出去。

    不管是朝堂中臣子，或是天下百姓，都會對他這個皇帝產生不滿。

    “你可知，朕登基不久，若是這時廢后，天下人會多有言語。”

    楚青嬈聽到這話，蒼白的臉上閃過悽然的微笑。

    她本以為，她自請廢后，他若不是作為皇上，作為夫君，也會阻攔一番。

    可他如今考慮的卻只是天下輿論對他的影響。

    “皇上，當真是費盡心思，當初求妾身父親出兵幫忙時，您的承諾，妾身如今還記得，罷了不說這些，但求皇上等妾身廢除皇后身份以後，能夠記得自己承諾。”

    楚青嬈緩緩開口，她悄悄擦去眸中淚花，聲音倔強。

    “呵，君子一諾，這件事不用你來提醒朕。”

    秦非丟下手中的筆，走到楚青嬈的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

    瞧見她眸色間的情緒，秦非一愣，隨後又鬆了手。

    “那就謝過皇上殿下了。”

    楚青嬈跪下身，重重地行了禮。

    秦非收回自己的眼神，目光又靜靜地落在不遠處的畫卷。

    上面美人容貌美豔，也不知為何，他莫名覺得像是看到了楚青嬈的神色。

    “來人。”

    秦非心中煩躁，大聲喊了句。

    “皇上，有何事吩咐。”

    “傳朕旨意，裕辰王年邁體弱，不易千里去往北狄之地，此次和談之事，換人。”

    秦非緩緩開口，心中莫名多了些複雜的情緒。

    裕辰王去往北狄和談之事，就此結束。

    楚青嬈回宮以後，便一直久居深宮。

    身邊的奴婢能遣散的都遣散了。

    後宮甚至有傳言，皇后失寵，皇上要納妃了。

    本來跟著皇后的宮女們，有的自己去選了出路，也有的一直留在皇后身邊。

    昭昭看著在那裏看著古書的楚青嬈，不由得嘆了口氣。

    皇后如此貌美，皇上卻如此冷待。

    可惜，她人微言輕，卻不能替皇后幫什麼忙。

    如今，北狄之事，秦非在朝堂上仍然沒有遠處最合適的人。

    也因此，此事一拖再拖。

    傅雲川本想再上奏幾次，可是他的腿傷愈發嚴重，許郎中給他重新開了很多藥，卻沒有任何的改善。

    “不行了，這腿不能再只用藥，需要用鍼灸。”

    江雪之前雖然給傅雲川鍼灸過幾次，可實在是能力欠缺，只能緩解片刻疼痛，卻無法治療根本。

    “那怎麼辦。”

    “我先給他療養幾日，若是不行，我再去找我師父，再說，這些藥也要好好服用，切記不要再亂跑了。”

    許郎中聽說了他前去皇上宮殿跪了半天的事情，氣的不行。

    如今皇宮中，眾人也因為北狄一事而人心惶惶。

    北狄本就是南蠻之人，為人蠻橫霸道。

    之前和談一事作罷，如今再想找新的人去，卻又因為北狄人太過於野蠻，無人敢去。

    就連平日裏豪橫的劉大將軍也畏畏縮縮起來，生怕皇上會讓他去處理。

    可這些事情，被昭昭說到楚青嬈的耳中時，她全然無所謂了。

    她只是日日翻看古書，生活過的愈發沉默。

    經此一遭，她心中早就已經如同死灰般。

    如今，她看著那些華貴的首飾和名貴的衣服都覺得疲倦。

    只是覺得手中的書纔是最有意義的。

    或許是覺得自己的情緒不好會影響到旁人，她一直吩咐人不要見客。

    就連楚母進宮想要見她一面，她都拒絕了。

    秦非此刻也沒有心思再去管後宮的事務，如今北狄一事更是來勢洶洶。

    讓他頭疼不已，可是思來想去卻無兩全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