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依閉了閉眼，終於下定了決心。

    這種情況，剖腹產兩個人都能救。

    可偏偏古代的衛生條件極差，很難實施。

    兩個人已經很努力了。

    蕭依和白鳧用千年血蔘片讓鈴鐺含在嘴裏，讓她不時的補充能量，吊着體力。

    又讓她放平呼吸，按照節奏使勁兒。

    可沒辦法，胎兒的頭長得太大了。

    眼看著，鈴鐺的臉色越發蒼白，就連叫出來的聲音也慢慢變得嘶啞和無力，床上的血跡更是越來越濃。

    這已經是蕭依深思熟慮後，所做的決定。

    她拿起了手術刀，準備把胎兒從鈴鐺的肚子裡剖出來。

    可也就是這時，鈴鐺忽然沒了氣息。

    本來她還能呻吟出聲，可現在卻是半點聲音也無。

    蕭依慌了神兒，急忙去檢視，卻發現為時已晚。

    許是她太過專注的想致力於母子平安，竟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鈴鐺的狀態。

    因為失血過多，鈴鐺，去了。

    蕭依驚了。

    她不敢自信。

    明明自己是想讓她們母子平安的啊。

    “鈴鐺，不要睡，醒醒！”

    蕭依雙手按在鈴鐺的胸口處，一遍又一遍的做著心臟復甦。

    “你醒醒啊——”

    她又拿針去刺向鈴鐺的百會穴。

    可一切於事無補。

    “娘娘，您別這樣！她已經……走了。”

    白鳧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轉過身去。

    蕭依不信，執拗的落淚。

    “不，能救活的，我一定能救活鈴鐺的。”

    腦海裏忽然翻涌起鈴鐺與自己相處的點點滴滴。

    鈴鐺是個極好的姑娘，每次有什麼好吃的總是會給自己拿一份。

    也許是覺得一直住在安王府裡，多有叨擾，鈴鐺有時候還會幫著嬤嬤做些力所能及的活。

    這麼好的姑娘，怎麼說走就走了呢？

    “娘娘！”

    白鳧緩了緩神兒，看到蕭依還在那裏執拗的救，忍不住大了聲音將蕭依拉開。

    蕭依被蕭依拉開，無聲的落淚。

    她看著自己滿手的鮮血，神情恍惚。

    怎麼會這樣呢？

    不應該這樣的。

    老天，為什麼要這樣對待這個姑娘？

    就在白鳧的嘆息，蕭依的恍惚中，鈴鐺的肚子動了！

    裡面有東西。

    是孩子！

    白鳧先反應了過來，他指著鈴鐺的肚子：“娘娘，孩子還有救！”

    蕭依從悲痛中緩過神兒來，喜極而泣。

    還好，老天也沒有那麼厚此薄彼。

    最起碼，鈴鐺的孩子保住了。

    這也是她身為母親，最想看到的吧。

    兩個人合力將孩子從鈴鐺的腹中取了出來。

    蕭依看著那啼哭響亮的嬰孩，滾下了一滴滴熱淚。

    蘇嬤嬤在外等了許久，聽到孩子的啼哭急忙進了來。

    蕭依不敢去看蘇嬤嬤的眼神，只是將孩子交給她，聲音沉悶：“嬤嬤節哀，鈴鐺難產，去了。”

    蘇嬤嬤本來彎著的嘴角瞬間僵了。

    “鈴鐺她……”

    蕭依不忍去看蘇嬤嬤悲痛的身影，側身讓開，讓蘇嬤嬤看鈴鐺最後一眼。

    “我可憐的孩子呀！”

    蘇嬤嬤放聲大哭，惹得蕭依和白鳧心裏更加難受。

    此後的幾天，蕭依一直為這事深深自責。

    如果自己沒有發燒，如果自己能早一點決斷，那麼，是不是就能看到母子平安的畫面了呢？

    裴千帆這幾日都進不去房門，只能窩在書房歇息。

    每次他讓人送飯菜到蕭依的門前，可他卻發現，蕭依竟是一口也沒吃。

    心尖上的人這樣，他都沒了心思去京兆府。

    裴千帆每日就在那門口等，勸。

    “依依啊，這事也怪不得你，你開啟門，讓我看看你好不好？”

    裴千帆柔聲輕哄，手裏拿著托盤。

    “好歹喫口飯呀。”

    裴千帆愁的不行。

    京兆府沒了府尹，也是亂成一團。

    上官府。

    “老爺呢，你們這一個個的，我不是讓你們盯著老爺的行蹤嗎？老爺去哪兒了！一個個就會說不知道不知道，吃白飯的嗎！”

    景氏對著一眾下人發火。

    上官陽已經好幾天沒有回過將軍府了。

    兒子被他灌下藥，不能說話。

    她好不容易從悲痛中緩過神來，卻發現上官陽在外面不知道忙些什麼。

    本來精神就有點受刺激的景氏，瞬間懷疑上官陽在外面有了人。

    她派下人去跟蹤，卻都跟丟了。

    下人們忍著景氏的責罰，一個個大氣也不敢出。

    發完了火，景氏覺得自己失敗至極，嗚嗚耶耶的哭了起來，非要去尋死。

    “我不活了呀！兒子不能說話，丈夫也不知道哪裏去了！不活了！不活了啊！”

    這事鬧得極大。

    有忠心景氏的丫鬟生怕她出了事兒，連夜跑出去尋上官陽。

    巧的是，上官陽趁著夜色正好回來，碰到慌慌張張的丫鬟。

    一問，才知道景氏出了事情。

    他嘆了口氣，急忙到了景氏的房裏哄她。

    “夫人這是作何？我不是好好的嗎？”

    景氏看到上官陽回來，直罵他是混蛋。

    “你還知道回來呀，你這個混蛋！”

    她哭哭啼啼地撲到上官陽的懷裏，卻被上官陽身上的血腥味刺激的噤了聲。

    “老爺，你到底在外面做了什麼？”

    上官陽看著景氏驚恐的表情，知道她猜到了一二，索性道：“為夫自然是在圖謀大計，只要咱們祝楚王爺登了基，那便是從龍之功。”

    “到時候，什麼榮華富貴，金銀珠寶是不能有的？夫人可別傷心了，想想以後的日子，富貴無雙啊！”

    門外突然傳來響動。

    上官陽厲喝：“誰！”

    開啟門，只看到小小的腳印，不見身影。

    他蹲下身子，端詳著那腳印。

    “咚咚咚！”

    “這大半夜的，誰啊？”

    蘇嬤嬤剛忙完院裏的事兒，準備歇下，就聽到安王府的府門處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出聲詢問是誰，外面卻只傳來咿咿呀呀的聲音。

    “來了來了，別敲了。”

    蘇嬤嬤加快了腳步，到了門前。

    開啟門，就見一個小男孩在夜風裏瑟瑟發抖。

    “這位小公子，你找誰？”

    上官玉從地上寫了六個字：安王爺，有要事。

    蘇嬤嬤看著這小孩，一臉凝重，又看了看地上的字，急忙去找裴千帆稟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