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東菱不可置信的看著裴千岐。

    她倒在地上，手背都被地面磨蹭出了血。

    本來，因為她生了個女兒，情緒就極不穩定。

    這下被裴千岐打了，更跟瘋婆子似的，付東菱吼叫道：“裴千岐，你敢打我！”

    裴千岐見付東菱那瘋狂的樣子，也有些慌。

    但好歹自己是七尺男兒，他強裝鎮定地對上付東菱的目光。

    “是，本王打你了！如何？”

    裴千岐硬著頭皮將呂芙蓉扶起來。

    事情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他知道，就算道歉也不會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蓉蓉，我們走。”

    裴千岐溫聲細語哄著懷裏的美人，帶著呂芙蓉離開。

    付東菱躺在地上，更像是一個笑話了。

    因為鈴鐺懷了孕，柳汐柔便將她的活計全都撤了，又調了幾個丫鬟過來和迎春一起侍奉自己。

    迎春就負責把這幾個丫鬟安排好。

    “聽說呀，咱們將要侍奉的這位主子根本就懷不了孕，可真是丟人嘍。”

    “是啊，是啊，你們難道沒有聽說？這人好像是因為得罪了老天，才生不出來孩子的嗎？”

    “跟在她身邊伺候，我都怕自己也沾了這因果，到時候出了門，找到夫婿也沒法生育了！”

    “你們都在說些什麼？！”

    迎春安排完另外兩個丫鬟的活計過來時，正好聽到這番話。

    “發生什麼事了？”

    柳汐柔被迎春這一嗓子吸引過來注意力，側頭問道。

    迎春磕磕絆絆地將這兩個丫鬟說的話，大差不差的複述給了柳汐柔。

    “娘娘恕罪！”

    迎春說完這些話後，誠惶誠恐的跪在地上。

    柳汐柔冷冷的眼神掃過說閒話的每一個人。

    這些人打了個哆嗦，也趕忙跪下。

    “行了，這次本宮就不追究了。每個人罰一個月的俸祿，再有下次，就別怪本宮不念人情，把你們全都發賣到窯子裡去！”

    “是是，多謝娘娘寬恕，奴婢們再不敢多嘴了！”

    那兩個丫鬟急忙叩頭道謝。

    柳汐柔關上了門，不想再聽外面發生的爭執。

    她心裏難受。

    不能懷孕這個事情，就像一根刺兒堵在她的心裏。

    每當有人提起這根刺的時候，她就疼得全身痙攣，無法呼吸。

    “大嫂！”

    正當柳汐柔黯然神傷的時候，蕭依提著一堆補品進了屋子。

    “大嫂，你怎麼了？”

    開門進去，蕭依就看到柳汐柔默默的擦著眼淚。

    柳汐柔剛想搖頭說沒事，就被迎春搶了話頭。

    “安王妃娘娘您來了！嗨，都都是那些丫鬟嘴碎，說主子不能生育才惹主子傷心的。”

    “也都怪我識人不清，應該給主子找兩個牢靠的丫鬟來。”

    “是這樣嗎？大嫂？”

    蕭依簡直不可置信，就因為柳汐柔不能生育，丫鬟都騎到主子的頭上來了？

    柳汐柔看著蕭依誠摯堅決的眼神，無奈地點了點頭。

    “來，大嫂，你先起來，別在地上坐著，冷。我替你教訓這些不知好歹的丫鬟！”

    蕭依溫和的將柳汐柔攙扶起來，讓她坐在椅子上。

    自己挽了挽袖子，就把剛剛那幾個多嘴的丫鬟一人扇了一耳光。

    “你們還知不知道誰是主子誰是丫鬟！”

    “讓我再知道你們騎到主子的頭上，那便不用在康王府呆著了！本宮的安王府，剛好也差幾個灑掃的粗婢！”

    丫鬟們敢怒不敢言，全都跪下來向蕭依求饒。

    “娘娘我們錯了，我們真的知錯了！”

    “哼！”

    蕭依冷笑一聲，轉身離開。

    “來，喝酒！”

    竇煥從炮樓下面走上來，帶著一壺剛熱好的酒，丟給了楚王裴千銘。

    “舅舅。”

    裴千銘接過觸手溫和的酒，仰脖灌下，忽覺得城樓上的寒風也沒那麼刺骨了。

    “這邊疆也穩定了，好外甥，你真不打算回京城做你的王爺？”

    “這邊關寒風凜冽，條件惡劣，可不比你在王爺府吃香的喝辣的安逸，你真打算一輩子耗在這了？”

    裴千銘望著竇煥，不知道他為什麼提起這茬子事兒來。

    “舅舅，你知道的，我就對這邊疆情有獨鍾，京城的規矩太多，纔不適合我這野蠻豪放的性子。”

    裴千銘自嘲的笑笑，又灌了一口酒，酒入口辛辣，帶著嗆人的火候。

    “你小子，行吧！既然不想回京城，舅舅也不多說什麼。”

    “主要你現在也都二十好幾了，有沒有相中哪家的姑娘啊？”

    竇煥偏過頭來看著裴千銘。

    他實在操心自己這個外甥的婚事。

    這外甥自及笄之年，便與他一起鎮守邊關，大大小小的戰役打了不下百場，渾身的煞氣和英氣都突突的往外冒。

    可讓人最揪心的是，這邊疆之處根本看不到半分女兒郎，全都是一群糙漢子。

    一年一年的，裴千銘的婚事就這樣耽擱下來。

    裴帝對這個兒子似乎也不怎麼在意，一年一回的書信，倒更像是公事公辦。

    “婚事？舅舅，您老人家就別瞎操心了，您看您外甥這樣像是有人要的嗎？”

    裴千銘拍了拍胸脯，又抖了抖鎧甲，讓竇煥看了看自己堅硬的線條，和自己飽經風霜的臉。

    “你這孩子說的什麼話，你可是繼承了你母親胡人的優良血統，生了好一副上陣殺敵的將軍相。”

    “算了，再說下去你又得嫌我嘮叨，你自己在這望風吧，我一把老骨頭了，吹不得這寒風，走了！”

    竇煥嘆息著搖了搖頭，也不打算再勸裴千銘，自顧自下了城樓梯，回到屋子裏取暖去了。

    這快開春的天氣，也是冷的逼人。

    裴千銘看著竇煥下去，目光復雜。

    他伸手從懷裏掏出來一隻簪子，不住的回憶起往事來。

    “啊！救命啊！”

    “姑娘別怕，你沒事吧？”

    “我沒事，謝謝你。”

    那日，裴千銘帶著兵隊出征，就正好看到心儀的姑娘從城樓處往下張望，卻不慎掉了下來。

    他將她接住，女孩笑笑，將手裏的簪子遞給他：“救命之恩，我就用這根簪子先報答你的恩情，等你回來，你吃好的。”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