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就這麼站在那裏看著他。

    兩人視線交織。

    蘇夜垂在雙側的手滯了滯，連帶著整顆心都很壓抑。

    好一會兒後，沈斯那雙包含了所有感情的眸子盯著他疏離冷漠的眼，溫柔又直接的叫了他：“蘇夜。”

    蘇夜沒回答，現在的他全靠一口氣撐著現在的情緒。

    對自己在乎的人說這種話，自己的心比對方更疼。

    但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掙扎，甚至有那麼一瞬間他想過原諒沈斯過去的種種。

    原諒他說自己噁心，原諒他在他父母那裏說他跟自己在一起只是爲了達到目的。

    但……

    沒辦法原諒的。

    他知道那些是他當初的迫不得已，可事情發生之後的第一時間他並未跟自己解釋，以至於那些東西像是刻進了骨子裏。

    兩人感情正濃的時候他或許不會想，但只要沈斯做錯了一點點事，他就會胡思亂想。

    他知道導致這一切的原因是因為之前跟沈斯決裂後就變得敏感，可就是沒辦法克服。

    既如此，還不如一次性斬斷來的好。

    “你是不是怕喜歡我。”沈斯很平靜的問出了這句話。

    蘇夜維持著之前的情緒看著他，沒有作答。

    “如果你真的覺得我這些行為讓你覺得以前蠢，以你的性格不會是這個情緒和態度。”沈斯拿一切的溫柔來彌補過去，“你會疏離的不搭理我，會像醫院那次見面一樣，把我當成一個陌生人。”

    “你不會因為我產生任何情緒波動。”沈斯繼續說著。

    蘇夜的心不自覺的軟了一下，但他很快調整過來給了他一句話：“不要總是一副自以為很瞭解我的樣子。”

    “不是自以為，我就是很瞭解你。”沈斯全程看著他的眼睛說。

    蘇夜轉身上了樓。

    沈斯跟上。

    “給你十分鐘的時間離開這裏。”蘇夜渾身散發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不然我就報警。”

    “真的要我走？”沈斯問他。

    蘇夜的回答沒有思考感情：“是。”

    “你捨得。”

    “捨得。”

    “行，我走。”沈斯忽地說著，“不過我走不是因為我不喜歡你了，只是想給你點時間讓你冷靜思考一下，過兩天我還會再來的。”

    蘇夜回了書房，轉身將門給關上。

    隨著嘭的一聲傳來，沈斯站在他的房門口，隔著門跟他說著：“如果你怕重蹈覆轍，我可以百分之百的告訴你不會。”

    “你還有九分鐘。”蘇夜語調很冷。

    “我知道過去的事情你沒完全放下，我越在你身邊待著，你越怕自己陷進來後再發生當初的事。”沈斯只能猜蘇夜的想法，但他不知道自己猜的準不準。

    蘇夜眸色越發的深。

    沈斯還在說：“但蘇夜，我已經放棄沈家少爺的身份，我現在只是沈斯，一個你不給我家，我就沒有家的沈斯。”

    “八分鐘。”蘇夜強迫自己冷下心。

    不是沈家少爺又怎樣。

    他身上流著的是沈家的血，是沈家最優秀的繼承人。

    就算之前因為過去的種種家族將他趕出了沈家，但爲了沈家後續的發展，總有一天他們會將沈斯接回去的。

    那時候……

    等待他的又是什麼？

    他不敢去想，也經不起下一次一傷到底的痛。

    “不管你喜不喜歡我，我都會一直喜歡你。”沈斯勇敢追愛，“過兩天我會再來的，你要是有一點點想我的話，就把窗子給我留條縫，我好半夜翻進來。”

    迴應他的，是蘇夜關窗戶的聲音。

    沈斯充耳不聞，繼續跟他說著：“我先走了，想我記得給我打電話。”

    等了一會兒後，沒聽到動靜的沈斯只好先離開了，臨走的時候還是跟蘇夜說了一句拜拜。

    蘇夜在房間裡坐了很久。

    聽到沈斯離開的關門聲，看著窗外的太陽下山，直到天黑他也沒動一下。

    之後兩天時間裏，蘇夜一直蝸居在家裏，哪兒都沒去。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連書都看不進去。

    沈斯走的第三天晚上，蘇夜故意把所有門窗全部都鎖好，顯然是爲了防止沈斯半夜翻窗進來。

    人都是矛盾的，蘇夜也不例外。

    一邊希望沈斯不要來，跟他斷的乾乾淨淨，一邊又想他來了之後被攔在門外。

    他這狀態，典型就是還沒放下過去但又已經重新愛上。

    整整一夜。

    蘇夜都處於半清醒的狀態中。

    中途有一會兒睡著時，他夢到沈斯委屈巴巴的給他發了微信：【蘇夜，你對我也太狠了吧，再不給我留窗的話下次我可把你家玻璃給砸了。】

    他看了一眼，沒有回他。

    待他醒過來再看手機時，卻發現這不過是一場夢。

    沈斯沒有來，也沒有給他發訊息，他像是從他的世界裏徹徹底底消失了一樣。

    說心裏不是空落落那都是假的，但他沒有找他，放下手機後繼續在床上躺著，一遍又一遍的說服自己讓自己放下。

    一轉眼又過了一天。

    蘇夜在家裏待著有些悶，去找了顏希跟秦以漠。

    看著他明顯不是很在狀態的樣子，顏希關心了一句：“怎麼了？”

    “沒事。”蘇夜輕抿了一口茶。

    顏希跟秦以漠也沒再追問，等著他願意說的時候再說。

    小貝拿著一顆糖跑了過來，一下子竄進了蘇夜的懷抱裡：“蘇夜叔叔吃糖。”

    蘇夜唇角含笑的揉了揉她的腦袋。

    看著他這般，小貝好看的眼睛亮晶晶的。

    蘇夜長得好看，氣質乾淨，深得小貝的喜歡。

    “老師說不開心的事情要說出來。”小貝像個小大人一樣軟糯的說著，“說不定大家可以一起幫忙解決。”

    “沒有不開心。”蘇夜對於小貝也比較寵，畢竟小貝活潑又愛撒嬌的性格很討人喜歡，“就是專業上遇到了點難題，出來散散心。”

    話雖如此。

    顏希跟秦以漠卻知道不是因為這事兒。

    又過了一會兒後，秦以漠薄唇微啟，一句話脫口而出：“你在擔心沈斯？”

    蘇夜：“？”

    擔心他幹什麼。

    “如果真的擔心就去看看，以朋友的身份探望一下也沒什麼。”顏希也開了口，“最重要的是，說不定這是你們最後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