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過的時候，聶言深跟程於就來了。

    聶言深的精神明顯沒有以往好，那張極好看的臉也多了幾分病態的蒼白感。

    “顏小姐，我去給老闆收拾行李，你們慢慢聊。”程於知道自家老闆有話要跟顏希說，沒有在這兒礙眼。

    顏希頓了頓：“收拾什麼行李？”

    程於下意識的看向自家老闆。

    記憶恢復這種事兒，還是老闆親自跟顏小姐說比較好。

    “我的記憶已經恢復了。”聶言深垂在雙側的手滯了滯，漆黑的雙眸彷彿要將顏希的容顏清晰的記住，“之前那段時間多有叨擾。”

    顏希下意識將視線落在他身上，這才發現此刻站在她面前的聶言深，是她曾經最熟悉的那個人。

    思緒間，她想起了那晚樓下的事。

    他是那個時候就已經恢復了嗎？

    “找沈斯的時候怎麼不跟我說。”顏希問，心裏有種說不出的複雜。

    “不知道恢復記憶之後該怎麼面對你。”聶言深沒有瞞著，把失憶的聶言深的想法告訴了，“也擔心記憶恢復失敗你會自責和擔心，索性自己去了。”

    顏希沒接話。

    既然他已經恢復了，的確不需要住這裏了。

    “顏希。”聶言深叫她。

    “嗯？”

    “失憶那段時間做了很多荒唐事，給你造成了很多麻煩。”聶言深嗓音低沉暗啞，沒了往日的薄涼，“對不起。”

    顏希已經不在意了：“沒事，都過去了。”

    聶言深心中五味雜陳。

    很想再跟她說說話，想告訴她他真的很後悔自己當初那些行為和做法。

    可他清楚，顏希對於過去已經放下了。

    他說的再多，都沒用。

    “他對你好嗎？”聶言深沉默好一會兒，才帶著極為複雜的心情問了這話。

    顏希一時沒反應過來：“啊？”

    “秦以漠。”

    “挺好的。”

    簡單的三個字，把聶言深的一顆心擊的七零八落，用了強大的自制力，纔沒讓心中那些痛楚難受的情緒表現出來。

    他們終究……還是錯過了。

    “好就行。”聶言深儘量讓自己用正常的語調跟她談，可眼中溢位的神情卻將他不捨的心暴露，“如果他哪天對你不好，或者你後悔了，我這兒，永遠都是你的避風港。”

    顏希愣了一下。

    聽懂他說的意思後，只說了一句話：“不用。”

    聶言深的心臟被這兩個字刺了一下。

    “你不需要為過去的事情自責或者內疚，欠我的早已還清。”顏希知道他是什麼心理，直白的告知他，“停留在原地並不能做什麼，你應該往前走。”

    人這一輩子那麼長，誰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

    剛結婚的時候，她想這輩子可能遇不到聶言深這麼好的人了，也從未想過他們會發生後面的那些糟心事。

    但現在。

    她遇到了隊長，這個更好的人。

    未來有無限可能，不應該把自己困在當下這個小小的世界之中。

    聶言深的心蔓延著密密麻麻的疼。

    “或許，與你相伴一生的人就在不久的未來。”顏希說著自己的看法。

    聶言深沒有回答這話。

    未來在哪裏他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他只知道顏希真正的不喜歡他了，她希望自己遠離她開始新的生活。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他想著藏在心裏的事。

    “你問。”

    “你的初戀是誰。”

    聶言深斟酌了好久，才暗啞著嗓音問了出來。

    他記得慕時組局那次，關於初戀的問題顏希一個字都沒回答，他有些嫉妒，嫉妒那個可以被她記那麼久的人。

    顏希抿了抿唇，這次沒再瞞他：“你。”

    “什麼……”聶言深瞳眸頓了頓。

    “初戀是你。”顏希知道他為什麼問，自動解答了他的疑問，“當時沒有冒險和真心話，是因為不想再跟你扯上過多的關係，以你當時對我的態度來看，即便說了是你，你也不見的會信。”

    聶言深渾身一震，隨即心中一陣苦澀。

    明明他們可以有一個好的未來，卻被他把生活攪的一團亂。

    “白澤呢。”

    “我的定製抱枕。”

    顏希回答了。

    說起這個她纔想起來，以前她大部分都是回家睡的，但這次從江城回來後幾乎都住在這裏，她已經好幾個月沒有抱著白澤睡了。

    怪不得這段時間睡覺的時候總感覺怪怪的，但一直沒想起來為什麼。

    聶言深不知道自己怎麼離開顏希家的。

    坐在車上的他腦袋裏迴盪著顏希的話。

    ——“初戀是你。”

    ——“我的定製抱枕。”

    這一刻的他覺得自己一直以來蠢透了，許佳苑的事情上冤枉她，唐芯妤對許佳苑做的，他懷疑是她，唐芯妤害她的，他覺得她說謊騙他。

    明明事實一直都是她說的那樣。

    為什麼以前就是不相信……

    程於放好東西后就見自家老闆一副疲憊到了極點的樣子：“老闆，要不你回江城休息一段時間？”

    都說忘掉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時間和新的環境。

    老闆若一直在帝都待著，只會加重心中的情緒。

    “不用。”聶言深拒絕了。

    程於默默嘆了一口氣，乖乖坐在副駕駛上開著車。

    有時候他真想對老闆說一句，現在傷心難過後悔知錯也沒用了，還不如好好搞事業，讓自己在商場上跟顏小姐並列第一。

    這樣一來。

    顏小姐在管理公司的時候肯定會聽到不少關於聶氏集團和老闆的傳說。

    如此，也算是沒有被遺忘。

    “以前我針對顏希的時候，你是不是覺得我比較蠢。”聶言深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低沉沙啞。

    “不是。”程於否認了。

    聶言深剛準備開口。

    程於正兒八經的話就來：“是覺得您特別蠢。”

    聶言深：“……”

    “證據都給您擺在眼前了，您竟然還不相信。”程於總算是找到機會好好吐槽了，也不管自家老闆是不是黯然神傷，“當時就覺得您應該去好好看看腦子。”

    聶言深：“……”

    仔細回想以前。

    那時候的不相信也不是真的不相信，而是自尊心在作祟。

    再加上看到顏希跟蕭毅塵關係過於好，心裏就會爆發出一些負面情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