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忍孫氏哭泣，責備的目光在張氏身上一閃而過，又重新低頭看向孫氏：“別哭，張氏不願意幫你，到時我會去求老太太便是，老太太心疼你肚子裡的孫兒，自然會幫著你的。”

    小梓無言以對，所以方纔自己說的話，顧正顏一句都沒有聽進去。或許顧正顏並非是聽不進去，而是顧正顏根本不在乎。

    “姨娘！您沒事吧！”

    顧右年在此時快步踏入房中，他身上還揹着裝書卷的揹包，衣著綠衫，顯然是剛離開學堂的模樣。他走近孫氏，瞧見孫氏眼中掛著淚珠子，顧右年目光重重一沉，回頭看向張氏：“母親，你欺負我姨娘了？”

    張氏微微一愣，不可置信的看向顧右年：“右年，你胡說什麼？好端端的，我怎會欺負你孃親？你說這話可有半點分寸？”

    “你若是沒有欺負我姨娘，為何我姨娘會哭？”顧右年冷著聲兒質問道，“母親，我原本以為您向來都是講道理的人，沒有想到，你居然也會做出這種事兒來，爹，他們說我姨娘懷有身孕，難道你就看著母親欺負姨娘，不給姨娘做主麼？”

    聽顧正顏如此道，張氏的心都要碎了。雖不喜歡孫氏，但張氏一直以來，都是欣賞顧右年的，從未想過，顧右年會對自己道出如此傷人的話來。

    孫氏抹去眼角的淚，對顧右年輕輕搖頭：“右年，你安心，娘沒有被欺負，娘只是有點傷心罷了，姐姐不答應孃的一點需求，明明只是一件簡單的事兒，我就不懂，為何姐姐不答應我……”

    這是在道德綁架了。

    小梓攥了攥拳頭，對顧右年道：“三公子，你向來是講道理之人，我想請問您一句，夫人每日這麼忙，孫姨娘讓夫人幫自個養孩子，這是何目的？”顧右年雖然年紀小，但好歹也是個讀書人，孫姨娘不懂的事兒，小梓不信三公子也不懂。

    果然，顧右年微微一怔，他張了張唇瓣，微微思忖片刻，才道：“母親忙，可母親身旁有這麼多嬤嬤幫襯著，再者說，姨娘讓母親幫忙，也是一片好心，以後母親身邊有這麼多孩子孝順，不是一件好事麼？”

    小梓擰起眉頭，對顧右年徹底失望了，向來好言好氣的顧小公子，原來心頭揣的也是這樣的心思。難怪張氏會覺得難受。小梓能完全理解張氏的心境，她道：“三公子，說話要有良心，你說此話難道就不怕遭遇天譴麼？”

    “你這個丫鬟是怎麼與我說話的？你是不是忘卻了自己是什麼身份？需要我來提醒你一下麼！”顧右年反駁小梓道。

    “再者說了，母親那兒不是還有顧硯麼？憑什麼顧硯就能呆在母親身邊，而我未來的弟弟或是妹妹則是不行？這算什麼道理？”顧右年冷聲質問道。

    小梓簡直要被顧右年給氣暈過去，顧右年說話沒有半點良心。

    張氏懶得再與之爭吵，她站起身：“小梓，罷了，用不著再多言語什麼，孫氏，這孩子你既然信任我，我幫你養著便是，一個孩子是養，兩個孩子同樣是養，有什麼大不了的。”

    她說罷，沉著目光狠狠瞥了顧正顏一眼：“但是老爺你記住，日後府中別的事情，我都不會管。”張氏說罷，攜著小梓離開了房。

    孫氏看著張氏離開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這麼一來，自己的目的也算是完成了。孫氏翻了個白眼，她哪裏捨得真讓張氏幫自己養孩子，無非是想給張氏找點不痛快罷了。

    接下來，好戲纔剛剛開始呢。

    “正顏，姐姐是不是徹底厭惡上我了？我……我沒有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我只是好心罷了，我沒有想過，姐姐居然不會接受我的好意，正顏，我是不是做錯了？是不是不該提出讓姐姐來幫我……”

    孫氏在顧正顏跟前賣弄可憐道。

    顧正顏搖搖頭：“你做的都是對的，我怎麼可能怪你呢？真正不對的是張氏，張氏不該如此對你說話，回頭我會好好說說她的。”顧正顏如今還處在自己又當爹的喜悅之中，自然不會在意張氏的想法。

    他輕輕地撫摸孫氏的頭，寵溺著眉眼道：“你好好休息，別的事情都不用管了，我生意那邊還有些許忙碌，等我晚上再過來看你。”

    “正顏快去忙，不要因為我耽誤了正事。”孫氏忙道。

    顧正顏知曉張氏體貼，點點頭就離開了房。顧正顏走後，孫氏嘴角的笑容徹底凝固了起來。顧右年給孫氏端來瓜果，溫聲道：“姨娘，好端端的，您為何一定要讓母親養我的弟弟？”

    雖然不知道母親腹中懷的是弟弟還是妹妹，但直覺告訴顧右年，一定是弟弟。

    “我做這事兒，自然是有我的道理，右年，姨娘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做，姨娘知道，這事兒對你而言又有些為難，但姨娘信不過別人，只能相信你。”孫氏冷聲道。

    顧右年擰起眉頭，左右是有些許為難。當初孫氏讓自己給張氏送雪犬時，顧右年就有些為難與不願。他其實知道姨娘是想借用自己的手去傷害張氏，最後誤打誤撞傷害了顧岑歡。

    顧右年本意不想傷害任何人，可更不願讓孫氏難過。

    孫氏握住顧右年的手：“顧岑歡那丫頭如今跟死了一樣沒有區別，你且去……”

    “姨娘！你瘋了不成？你要利用顧岑歡對付母親？”顧右年倒抽一口涼氣，不敢置信的望著孫氏，在顧右年眼中，母親做的事情都有一定的道理，可他從未想過，母親會道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

    孫氏嘆息：“右年，母親就只有你能相信，你就幫母親做了這件事好不好？除了你，母親不知道還能信任誰了。”

    顧右年聽著張氏此話，咬咬唇：“我這麼做了後，姨娘能開心麼？”

    “自然是能開心的，也只有你，能讓姨娘開心，所以右年，你必須要幫姨娘。”孫氏說。

    “我……我知道了，姨娘，我會幫你的。”顧右年嘆出一口氣來，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