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氏搖搖頭：“這事兒我怎麼會清楚，姐姐何必如此在乎顧硯？你身邊不也有右年麼？你與趙氏那賤蹄子不同，你可會養孩子，不像我，顧垣如今半點用處都沒有，整日就知道投機走馬，讓他讀書就跟要了他的命一樣。”

    餘氏心頭也是羨慕當初的趙氏的，與趙氏這蠢笨人不同，如果張氏要幫自個養孩子，餘氏是舉著雙手同意，以後說道出去，他孩子是由正室撫養的，想必不會受到那群貴胄的冷眼。

    餘氏心頭清楚自己的身份，她當初就是個遊江女，除了會賣弄風騷外，別的什麼都不會。在生了顧慧慧後，自己也傷了身子，如今想要再生個兒子已然是不可能的事情。顧垣早已立冠，但老爺仍是不肯讓顧垣掌管家裏的鋪子，這難道不是因為老爺根本信不過顧垣麼？

    她與孫氏關係好，但兩人只是因為趙氏獨寵天下的緣由互相抱頭取暖罷了，如今趙氏的風光已然不足，兩人也開始對對方藏起了心眼子。

    “我家右年就是個死性子，一天到晚就只知道讀書，別的什麼都不知道，”孫氏假意吐槽為難，實則是在賣弄，“他還說，今年秋闈要去考進士呢，我看啊，他可真真是讀讀傻了，憑他的能耐，怎麼可能會考上進士，這不是完全開玩笑麼？”

    餘氏被她這話弄得心頭堵，如果顧右年考上進士，那顧右年可是蘭朝第一個還未立冠就金榜題名之人，這可比顧奕之厲害。她胸口發酸得很，張氏孫氏的孩子都比自家兒子好，都怪顧慧慧，懷上這敗家丫頭的時候自己傷了身子，要不然，自己還可以再生個兒子。

    餘氏心頭不爽快了，自然也要找趙孫氏的晦氣：“說起來，顧岑歡那丫頭好像是因為知道趙氏的事兒徹底痴傻了，當初要不是你家右年送去那雪犬，老太太也不會讓張氏撫養顧硯，不讓張氏撫養，趙氏也不會下毒謀害老太太，這件事，還得是妹妹你做得好。”

    孫氏的臉色有點難看，餘氏這話的意思是在說自己故意讓右年送的雪犬？她僵硬著唇瓣笑笑，桃花眸子覆上一層警惕：“姐姐你這話說錯了，右年送雪犬完全是無心之舉，右年還小，沒有那麼多的心機，姐姐這話在我面前說說還行，如果當著別人的麵說，指不定旁人如何看待右年呢。”

    餘氏這才發覺自己說錯了話，連忙道：“妹妹不要誤會，我自然沒這個意思，或許真當是我說錯了話，妹妹可要原諒我纔是。”

    孫氏不相信她，鬼知道她是不是有意說出這種話來，自從趙氏死後，她與孫氏的關係也變得心照不宣起來。

    兩人正說著話呢，倏然，眼前掠過一道身影，直接朝著孫氏撲來。孫氏與那搖搖晃晃的身影直接撞了個滿懷。孫氏“哎喲”一聲被撞在了地上，餘氏定眼瞧去，不由看出一身冷汗，眼前之人，正是瘋瘋癲癲的顧岑歡。

    顧岑歡瘸著腿，圍著兩人轉圈圈，她披散著頭髮，對著地上的孫氏哈哈大笑：“賤人！你這個賤人！活該摔著了吧！哈哈哈！”她的笑聲很是尖利，讓人聽著不由頭皮發麻。

    “姑娘，你別亂跑了……”伺候顧岑歡的丫鬟青兒喘著粗氣跑向顧岑歡，邊跑邊衝顧岑歡大聲叫喚，讓顧岑歡停下腳步。顧岑歡側頭看向青兒，嘿嘿笑了兩聲，指著地上被嚇得不輕的孫氏道：“青兒你看！這裏有個賤人”

    “妹妹，你沒事吧？”餘氏瞥了顧岑歡一眼，只覺晦氣極了。顧岑歡已經不是千金小姐，她真真不明白，他們還留著顧岑歡做什麼。

    “我沒……啊……”

    孫氏剛想回一句沒事，肚子卻在此時劇烈疼痛起來，她的頭冒起虛汗，弓著身坐在了地上。餘氏攙扶著她的腰身，突然察覺到自己手指溼潤潤的，把手放在眼前一瞧，餘氏直接驚叫出聲來：“血！是血！好多好多的血！”

    “青兒，別光顧著你家小姐了，快去請大夫！”餘氏大驚道。

    孫氏捂著肚子，在地上痛哭起來：“好痛……好痛……”

    ……

    等顧正顏與大夫趕到時，孫氏已經在床榻上疼得暈厥過去。顧正顏問餘氏：“到底怎麼回事？好端端的孫氏怎麼會突然疼得暈過去？”

    餘氏張了張口，故作傷心道：“是大姑娘不知從哪裏突然闖出來衝撞了妹妹，妹妹摔了一跤，坐在地上就開始喊肚子疼，其餘的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顧正顏半信半疑的瞅了餘氏一眼，目光又轉向一旁的青兒：“是這麼回事麼？”

    “是……”青兒嚇白了小臉，點點頭，她瞧著也怕慘了，今日她去給顧岑歡送飯，顧岑歡不知是哪根筋打錯了，開始瘋叫起來，隨即跑出了偏院，青兒追趕她，她直接推開了青兒，顧岑歡的力氣很大，青兒被顧岑歡直接撞在了地上。

    顧正顏攥著手指，怒吼道：“你怎麼這麼不小心！讓你看好你家姑娘，你是怎麼看的！是想氣死我不成麼？”

    青兒跪在地上磕頭：“婢子知錯了，都是婢子的錯，是婢子沒有看緊姑娘，還請老爺……老爺放過我……”

    顧正顏冷冷吐出一口濁氣，正要開口治罪時，大夫從房裏走出，看大夫的臉色似乎並無任何嚴肅之態，顧正顏鬆下一口氣，孫氏的命應該是保住了。他快步走上前，問大夫道：“大夫，孫氏如何了？”

    “還請安心，令夫人是受了驚嚇，險些滑胎，但方纔我已經施針，夫人肚子裡的孩子算是保住了。”大夫說著，就坐在案前欲要寫安胎的方子，“我給夫人開個藥方，每日飯後喝下，每日三次，夫人應該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顧正顏聽此話，動了動唇瓣，聲音有些發顫：“大夫……你是說孫氏有喜了？”

    餘氏的小臉頓時又青又紫，孩子……她最想要的就是孩子，可偏生自己壞了肚子已經生不出來，孫氏這是又有喜了？

    餘氏心頭頓時不平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