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離退出重明殿後，朱勇又走了進來。

    他表情畏畏縮縮的，在外已經聽說黎復陽當上六郡按察使，要開啟興修水利的事情，黎家重新得到恩寵，於是處理和黎家有關的問題就變得十分敏感。

    “怎麼這麼快回來了？”

    “稟王爺，侍女被刺一事，王妃應該知道一些線索，不過……”

    朱勇欲言又止。

    陸飛心想，這黎心又搞出什麼么蛾子了嗎？

    他對黎心感情很複雜，一開始見黎心是個綠茶，他本想狠狠修理一番，但之後黎心盡心服侍她，且將乾淨的身子交給了他，對黎心雖然沒多少情，卻也有恩義。

    “怎麼回事？你直說吧。”

    “王妃似受了驚嚇，王爺如果有空閒，最好親自去一趟，與王妃聊聊……”

    現在剛剛趕跑陸浩，外面還有關勇的五萬虎賁軍在逼近，陸飛又忙著定下國策興修水利的事情，哪裏來的空閒，況且陸飛現在寵愛著仙心若，他忽然提議讓陸飛去見黎心，難免讓人猜忌他是不是在插手後宮的事務。

    陸飛沒想那麼多，當即讓人備車。

    很快便有太監牽來只有燕王能坐的御車。

    陸飛懶得客氣，直接坐上車，在手下簇擁下，從正陽門出來，過通聖橋、橋市、通市、通天橋，然後沿著中央大道進入王府。

    沿路百姓紛紛靠近觀看，都知道陸飛將是新的燕王。

    陸飛徑直走進明心殿，偌大的宮殿中，黎心一個人坐在窗戶旁邊，她並沒有裝扮，但天生麗質，號稱北燕第一美人，不化妝更多一分清純的美感。

    看到她如此模樣，陸飛心思跳動，難怪前主人當年愛上她，此時的她，和十五歲初見時候的模樣並無差別，讓人忍不住生出憐惜之情。

    “王爺，你……你怎麼來了……”

    黎心發現陸飛走近，恍如隔世一般，眼裏兩行淚珠兒噗噗掉落，其實她和陸飛分別不過三日，上一次，她還穿著鳳袍，和陸飛逍遙快活。

    陸飛嘆息一聲，過去牽起了她的手，“讓你受驚了。”

    此時的陸飛，忘記了她的綠茶往事，不由得生出兩分真情。

    黎心連忙擦了眼淚，“對不起王爺，臣妾不知你要過來，還沒梳洗打扮。”

    “你這樣就很好看。昨夜護衛失職，讓你受驚，我已經讓人去懲處他們了。”

    陸飛將她摟入懷中，柔聲安慰道。

    黎心像只小貓，在陸飛懷中蹭著，她緊緊抱住陸飛，第一次想要抓緊陸飛，人就是這樣，只有經歷了失去，才懂得珍惜，從前的陸飛讓她太放心了，以至於她從沒想過會失去。

    現在她整個人心態都變了。

    “不怪侍衛，我知道是誰殺死了清漪。”

    “你知道？”

    陸飛吃了一驚。

    朱勇也吃了一驚，他調查了半天，沒有眉目，正準備去請督察院的破案專家來，沒想到黎心知道兇手是誰。

    黎心點點頭，“其實那個人……王爺應該知道是誰。”

    陸飛又驚，好奇道：“是誰啊？”

    “王爺真不知道是誰嗎？他是來找我的，殺了清漪，也是爲了我。”

    陸飛頓時眼冒綠光，又開始回憶起來。

    朱勇則心裏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心想這是我能聽的事嗎？

    “王爺，末將先告退。”

    陸飛擺擺手，讓所有人都出去。

    所有人都離開後，明心殿只剩下他們倆，陸飛眯著眼睛，心裏殺機涌動，“你說吧，是誰？”

    “王爺還沒猜出是誰嗎？”

    “我不想猜，你直接說。”

    陸飛聲音冷冰冰，手上也鬆開了黎心。

    黎心像是受傷了一般，眼神擔憂起來。

    不過她還是硬著頭皮，說出了兩個字：“張先。”

    陸飛頓時想起關於張先的全部資訊，這人是個江湖人士，陸飛認識黎心之前，張先和黎心就已經認識了，還是英雄救美，當年黎心年幼叛逆，私自逃出司空府，差點被拐進青樓，是張先救了她。

    此後許多年，張先和黎心關係不斷，時常約會。

    在陸飛向黎心表達愛意後，黎復陽曾禁止張先和黎心往來，但那張先是個江湖人士，總有辦法見到黎心，二人私交不斷。

    有一段時間，黎心同時和兩人交往，一面迎合陸飛，一面迎合張先。

    直到陸飛十九歲那年，他帶兵在漁陽與戎狄作戰，戰況焦灼，作為主帥的陸飛，卻在黎心生日那天，千里歸來，本想給黎心一個驚喜，卻發現黎心跟一個男人手牽手在街上游蕩。

    隨後黎心才向陸飛坦白和張先的事情，她表示和張先只是朋友。

    陸飛問，只是朋友也可以牽手？

    黎心說：“他救過我的命，而且不住在薊都，半年纔來一次，千里迢迢就是爲了見我，他只是想和我牽牽手，我只好滿足他，你要是愛我，就必須接受我這一點。”

    陸飛當時並沒有追求到黎心，所以自覺沒有資格要求黎心做什麼。

    他只得教訓黎心：“你難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既然已經和他牽手，那你不如就嫁給他，和他定親，如此，可以保全你的名節。”

    這個傻皇子，心裏極其難過，卻不想強人所難。

    而黎心聽到這話，立刻不耐煩了起來，板着臉說：“我不喜歡他，只是和他一起逛逛街，你要是想讓我嫁給他，那我就孤獨終老當尼姑好了。”

    陸飛聽完這話，一下就樂了，以為黎心是喜歡自己。

    卻沒想到不久後，黎心將同樣的話也用到了他身上，“我不喜歡他，也不喜歡你，我只是把你當朋友，你非得讓我嫁給你，那我就孤獨終老當尼姑好了。”

    這些年，陸飛就是如此被黎心玩得團團轉。

    “呵，呵呵，呵呵呵……”

    想著這些破事，陸飛不由得笑出了聲，好個黎心，好個張先。

    黎心看他這表情，渾身僵直，心道，我為啥跟他說這些？

    “我……我是不是說錯話了，王爺恕罪。”

    她跪在了陸飛面前，她在陸飛面前一向百無禁忌，所以講話從來不過腦子，如今陸飛雖然大變，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的那些習慣還是保留了下來，尤其是感受到陸飛溫情的時候，她就忍不住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