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方慷慨激昂一番話，山和手下十餘位將軍，沒有一個人離開。

    並不是他們不想離開，而是他們現在離開，那是死路一條，他們都來自於漁陽，如今陸飛的各部都調動頻繁。

    但唯有白起的漁陽軍紋絲不動，宛如定海神針坐鎮漁陽。

    他們全部都回不去了，只能跟著陳方混，而且這些日相處下來，大家心裏普遍都有數，覺得柳天統領的部隊，軍紀嚴明，戰鬥素質高，跟著柳天混還算有前途。

    於是眾人都願意跟隨柳天，部隊合兵下來共有四萬人，由此成為一股強勁的勢力。

    次日一早，訊息傳到嵇完耳朵裡，嵇完大吃一驚，不敢去跟袁毅告別，匆忙率領部隊便前往馬城。

    袁毅得知此事，親手寫了封信安撫，請信使追上去，講信給了他，信中說山和不顧大局，早有反意，所以纔有這一變故，讓嵇完不要多心，安心在馬城駐守，日後拿下涿郡，他們還要反攻回來，到時候大家合兵一處，還要共同進退才行。

    嵇完表面客氣迴應，內心卻不知道怎麼想的。

    一日後袁毅、柳天的大軍抵達居庸關。

    攻破居庸關，他們便可長驅直入進入涿郡。

    居庸關守將單直，統兵兩萬鎮守在關上，施軍和鮑達也率軍趕到此處，共計有五萬人。

    此時已入冬，天氣愈發變冷，雙方几次接觸不分勝負，也都無心戀戰，只是士族聯軍沒有退路，只能就地紮營，深挖壕溝、構築堡壘。

    不日，陸飛接到居庸關前線傳來的戰報，單直稟報與袁毅僵持在了關前，幾次出擊都被柳天手下三員大將擊回，因此他們距關而守，士族聯軍冬日寒冷，糧草又不濟，肯定會自亂陣腳，到時候再取之。

    陸飛稱讚他沉得住氣，正該如此，士族聯軍不成氣候，就讓他們多蹦躂幾日。

    他連日親自登上薊都角樓，觀察三臺城內的情況，界橋那邊，陳文克傳來戰報，他們數次攻打界橋，雙方互有死傷，他已在界橋前高駐營寨，準備和界橋守將邢樓打持久戰。

    陸飛回信，讓他繼續保持如今的節奏，不可因為天氣寒冷而懈怠，要常常試探，若有機會攻克界橋則立下不世之功。

    薊都這邊，孫龍象率領的代郡軍也來了。

    陸飛設下酒宴，重重賞賜了代郡軍。

    孫龍象問起三臺城的戰事，不理解為什麼這顆釘子能在薊都前面扎這麼久。

    “老孫，你既然這麼問，那看來是很有信心攻打三臺城了，三日後就請你率部強攻，拔掉這顆釘子吧。”

    陸飛幾杯酒下肚，紅著臉說道。

    孫龍象神色鄭重，“陛下真有如此打算？”

    他自然想早日立功，打下三臺城，幫陸飛分憂，不過，他打仗如履薄冰，三臺城的情況他還沒有摸清楚，不敢妄動。

    宴會上，還有許多大臣猛將。

    聽到陸飛的話，也都吃了一驚，陸飛按捺著性子，和張賓僵持，這些天雖然小打小鬧，雙方都有試探，但兩方都還沒有直接攻擊對方的預兆。

    “我既然說了，豈能有假？你且準備吧。”

    孫龍象心中猶疑，但不敢怠慢，只得嚴肅道：“既然如此，我這就回去傳令，讓眾將士準備！”

    他從席間起身，立刻就要去下令。

    旁邊黃興拉著他，“孫大哥何必著急？把酒喝完了再說。”

    “關乎到國家興亡的大事，不能不急，且只有三日，這碗酒等到我取勝之日再回來喝也不遲。”

    孫龍象哪還有心思喝酒，只有三日時間準備，他得儘早回去摸清情況。

    黃興還要勸，陸飛道：“就讓他去吧，時間的確緊急，他好好備戰也好。”

    眾人才不敢勸。

    孫龍象告辭而去，宴會上眾人隨即紛紛猜疑。

    今日的宴會本來是爲了招待孫龍象，陸飛還特意給孫龍象紫綬金印，恩寵到了極點，但宴會還沒過半，孫龍象卻先走了，這算是怎麼回事？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陸飛跟張賓僵持了半年，如今突然讓孫龍象去打頭陣，難道說，陸飛將代郡軍召回來，其實是猜忌代郡軍，故意讓他去送死？

    代郡軍、漁陽軍和范陽軍，三軍功高震主，只怕真有內情。

    宴會上，呂超心思最為沉重。

    陸飛密謀攻打界橋，抄三臺城的退路，呂超曾請命同陳文克同去，因為界橋難打，他料定陳文克拿不下。

    但陸飛卻不同意，只讓他安心屯兵在薊都附近。

    最近這段時間，幽州七郡都動盪不安，他聞名天下的范陽軍，卻一直不參與各方的爭鬥，成了透明人。

    他想要找陸飛聊聊，卻也不敢。

    “諸位愛卿，都在想些什麼啊？”

    陸飛看向眾人，今日宴會所請的賓客，都是跟冀州戰事相關的人，文臣有左恩、郭淮、杜如晦，武將有呂超、黃興、宋侖。

    其餘如薛代智、洛無情等親信，卻沒有來。

    他如此安排，自然是有意為之。

    三臺城如鯁在喉，已經到了不得不拔掉的程度，今天來的人，都是要為這場戰事出力之人換。

    “陛下，末將有困惑，我范陽軍並不弱於代郡軍，這些日，備戰已久，對三臺城的情況更自信強於孫龍象，既然要攻打三臺城，何不用我為先鋒？”

    呂超見眾人都不言語，便主動開口。

    “問得好，你部與孫龍象部各有特色，張賓也早就針對你部的進攻做了準備，若是強攻，必然損失慘重，孫龍象擅長攻城，潘城他便取得很輕鬆，我給他三天時間，讓他想一個攻城的策略，他必然不辜負我期望，你們都以為我猜忌於他，但你們可私下詢問他，他必不會如此想。”

    陸飛解釋道。

    眾人聞言，都感嘆陸飛的心思何其細膩，他們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尤其是呂超，從此更對陸飛欽佩，不敢生出二心。

    只是有一件事，陸飛久不攻打三臺城，如今無論是朝廷還是民間，都盛傳三臺城裏面有許多強大的準備，孫龍象就算擅長攻城，但遇到三臺城，真的沒問題？

    陸飛就算不想拿孫龍象當炮灰，但結局還不知道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