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良東接過話頭：“但是，你沒有守著？”

    “對。”獨首蛇說著，聲音都變了。“那種花開花之後，奇臭難聞，會吸引很多蟲子過來。”

    “還有蒼蠅，螞蟻什麼的，反正危險沒有，但是很噁心。”

    “那時候，我才十六歲，當看見成群結隊的蟲子過來的時候，我懵了，從來沒見過那種場面，多少有點害怕。”

    許良東笑了笑，道：“低沉花。”

    “對，就是這個名字。”獨首蛇道。“本來我只要趕走那些蟲子就好的，它們也不是多麼瘋狂，我都試了，能趕走。”

    “可是，數量太多，那個時候啊，我真的……笨！尖叫著逃走了，赤腳醫生回來的時候，花已經不能用。”

    許良東接著問：“他責怪你了嗎？還有，腫水病治好了嗎？”

    “他沒有責怪我。”獨首蛇道。“他說我到底是個孩子，不怪我，他會想別的辦法。”

    “但是我回去的時候，父母也出現了症狀。”

    “那個症狀就是雙腳腫起來，就是因為沒有了低沉花，赤腳醫生需要想辦法。”

    “這一想，就是三個多月的時候，我父母因此過世，村裏也死了不少人，都是……因為我……”

    許良東嘆了口氣，這種事情，怎麼說呢，也的確跟他有關係。

    可是關係不大，因為那傢伙把希望託付給一個未成年的孩子，本來就有風險。

    而且，這場病，也不是獨首蛇造成的。

    只是，這種事情，的確會造成心理陰影就對了。

    “我自責了好長時間，同時也自閉。”獨首蛇繼續說道。“很多人都來欺負我。”

    “那時候，在村裏，不喜歡說話，不合羣的孩子，就是他們欺負的物件。”

    “我也因此，不得不走上了惡霸的路，你們說我害死了人，你們說我不合羣，好，那我就不合羣，我要當老大，我害死了人呢，我就是惡人！”

    許良東聽了，忍不住大笑起來。

    一直到笑得前仰後翻，讓這傢伙相當不自在。

    “不是，你笑什麼？有這麼好笑嗎？”

    “許良東，你別欺人太甚啊！”

    許良東勉強停下來，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我明白了，其實你啊，的確不壞，但是你經歷了這些，在年少無知的時候，就形成了錯誤的三觀。”

    “不怪你，但我告訴你，獨首蛇，你十六歲犯下的錯，今天你的行為，已經彌補了。”

    “彌補……了嗎？”獨首蛇有些不敢相信。“可是，紅燕羅用來做什麼，也不知道，而且，現在也沒有什麼病啊。”

    許良東道：“非要等到有病了纔來找嘛？我告訴你，紅燕羅一株，就相當於食人花一整株的藥量，當然，我說的是樹林裡那個龐然大物！”

    “這麼厲害！”這樣一對比，哪怕是獨首蛇不懂藥，也能明白這東西的好處了。

    許良東嗯了一聲：“是的呢，我是個醫生，不會騙你去做這種事情，馬天才，你現在彌補了一切。”

    “等到需要紅燕羅的時候，你就知道你今天的所作所為能救多少人了。”

    “兄弟，過去的，放下吧，以後好好生活。”

    獨首蛇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我做了那麼多的錯事，我還可以嗎？”

    “你都不知道，我成立了葷蛇幫以來，做了多少事情。”

    “不晚。”許良東道。“只要彌補了，就什麼都不晚。”

    “我的建議是，正式拜師，何老人不錯，你跟著他，會有很好的未來。”

    “當然，我們以後就是朋友了！”

    獨首蛇笑出了聲：“我……我是真沒想到，有一天，我還能獲得機會。”

    許良東撇撇嘴：“小子，但是你那些陰招，以後少用，哈哈，太缺德了！”

    “好……”獨首蛇撓撓頭，挺不好意思的。

    倆人回去，香欣已經醒了，在院子裡跟何老一起欣賞那些無根草。

    “回來了啊！”何老笑道。“你小子的確厲害啊，我是沒想到，你居然真的能治好這些！”

    “原來，這纔是正常健康成長的無根草！”

    許良東看了一眼，沒錯，現在的無根草，不僅精神無比，而且漲勢大好，色澤也光鮮。

    跟之前完全可以說是兩種藥草了。

    “不用客氣，我們是有交易的嘛！”

    許良東笑道。

    “不過，玉，你還沒給我呢！”

    何老笑道：“哈哈，放心，一會兒就給你，食人花，拿到了嗎？”

    “當然！”許良東說著，掏出了食人花。“我說到做到，東西我拿到了。”

    何老眉頭一皺：“就拿了這一小片啊！”

    “老東西，你可不要不識抬舉啊！”許良東沒給面子。“出發的時候，都不告訴我，那是一個上百年的食人花！”

    “這一片，都要比正常植株的一朵要好了吧？”

    何老哈哈一笑：“抱歉，我也是想試試你，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本事。”

    許良東冷哼了一聲，試試？他纔不信。

    這老傢伙分明是自己沒本事接近百年食人花，纔會讓自己去的。

    不過算了，有求於人，何必拆穿呢？

    兩人剛說完，獨首蛇忽然走上前去，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香欣嚇得急忙跑來了許良東這邊，小聲問：“這傢伙是幹嘛？怎麼跪下了？這是他爹嗎？”

    “應該是拜師。”許良東道。“這種事情，說來話長，後面再跟你慢慢講。”

    說著，獨首蛇也正式認錯拜師。

    但許良東沒什麼興趣，隨手從香欣的兜裡取出那粒東西。

    上面什麼也沒有，看來是自己多慮了。

    “這是啥？”香欣問。“你剛剛，從我衣服裡拿出來的？”

    許良東收了起來，笑著說道：“這是助眠的，你睡著的時候，沒聞到香味嗎？”

    “聞到了！”香欣欣然回答道。“難怪呢，我就說，有一股薰衣草的香味，這一覺睡得可香了。”

    “對了，許良東，我怎麼上來的？是不是你……”

    “不然呢？你夢遊走上來的？”許良東說著，動了動胳膊。“艾瑪，揹着個人走了那麼遠，累死我。”

    “姐姐，下回不能走，說一聲啊。”

    香欣倒是挺開心的，低下頭用力點了點：“謝謝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