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隼此命令一下，地方官員頓時不敢懈怠。

    顧楠規定半個月上門一次，他們五天就命衙役、師爺上門，更有甚者還會突擊掃蕩。

    還出了獎勵制度，鄰里鄰外發現誰家女人是拐賣來的，可以舉報到縣城，獎勵白銀十兩。

    各地官員爲了減少此類案件的發生，各種花樣層出不窮。

    以至於五年後，顧楠走了一圈，從新開始去當年到達的第一個地區時，差點沒認出來。

    此處村子人口雖然不及以前那麼多，可家家戶戶都不再買賣婦人，並且看到有人拐賣，還會上前幫忙，救人出來。

    當顧楠問他們為什麼這麼做時，眾人回答，這樣縣官大老爺會給他們一頭牛。

    顧楠有些哭笑不得，可不得不承認這個辦法有奇效。

    據她觀察，眾多村民的思想在潛移默化中開始發生轉變。

    第二個、第三個、第十個……

    她所走過的地區，基本相差無二，村民已經知道買賣同人販子同罪，極少再去幹這檔子事。

    鸞鳳國婦人被拐、騙到深山中的犯罪率也在逐漸下降。

    五十年過後。

    顧楠已經滿頭華髮，這幾十年她盡心盡力奔走各地，從不敢有一絲懈怠。

    同她一起的王之凝同樣白髮蒼蒼，她躺在床榻上緊緊拉住顧楠的手，身後無數小輩跪在地上。

    她拉著顧楠的手，最後再呼喚一聲，“恩公……謝謝你當年帶我回家。”

    她以為自己會老死在深山中，會像頭畜牲一樣度過此生……

    是顧楠把她從深淵中拉回來，帶她重新見到家人，見見世間的美好。

    顧楠雙眸凝視著她，依舊像兩人第一次見面時，反手緊緊握住她的手，聲音輕柔。

    “好好休息，我在這裏。”

    王之凝聽到乖巧地點下頭，雙眸緩慢的閉上，再也沒有睜開……

    “嗚嗚嗚，奶奶。”

    下面的小女娃哇的一聲，哽咽著哭出聲。

    漸漸的，許多人都低聲啜泣起來。

    生死離別，人之常情。

    顧楠輕聲嘆口氣，慢慢地把手抽回，替她掖了掖被角，起身離開。

    “原身的壽命，應該也快要走到終點了。”

    “大大，還有兩個時辰。”白菜給她更加準確的資料。

    顧楠點點頭，一個人回到府邸。

    她躺在太妃椅上，靜靜的曬太陽，旁邊大理石鑄造的石凳上，放著鸞鳳國的律法法典。

    正當她快要睡著時，有人來稟報，皇甫隼來了。

    她身份特殊，早已經被皇甫隼免了跪拜禮。

    多年已過，皇甫隼這個小皇帝，現在雙鬢也已經生出華髮。

    果然如同顧楠所料，皇甫隼在位這幾十年，四海昇平，百姓安居樂業。

    他文尊百家，受文人愛戴。

    在用兵上不曾懷疑過任何一個將領，兵至西蠻族王庭，把對方徹底殺服！

    “你今日來做什麼？”顧楠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這麼多年，兩人關係亦師亦友。

    皇甫隼看向身後的太子，鐵血的臉龐多了幾分慈祥。

    他衝着人使了個眼神，太子立刻上前，二話不說先是深深一拜，“顧先生，小王今日願以頭上頭顱發誓。

    日後必定秉承先生生平所願，讓天下再無女子被拐賣。

    小王子孫後代，代代遵從此誓言，勢必將此為君之重任，絕不敢怠慢！”

    顧楠聞言，本來已經暗淡的目光再次亮了亮。

    這些年，皇甫隼已經完全猜到她來鸞鳳國的目的，今日纔會特地帶太子前來。

    “記住你今日說的話。”

    顧楠深深望了眼太子以及皇甫隼，在他們不知情的情況下留下一道術法，閉上雙眸……

    太子一愣，“父皇，顧先生……”

    皇甫隼目光深邃，語氣敬佩地說：“她回到了該回的地方。”

    語氣一頓，他再一次嚴厲地告誡太子，“父皇剛纔讓你發誓，不是做做樣子，而是此後十年、百年、千年……

    我們皇甫家的後代，不論是否為皇為君，只要有一個活人在，就必須以此條誓言為戒，任何人不得違反！”

    “兒臣明白！”太子心中凝重。

    他此生必定會履行誓言！

    此時，快穿空間中。

    顧楠和白菜躺在大床上，一起看鸞鳳國後面的事情。

    在她走後，皇甫隼以君主之禮，將其下葬。

    下葬那天，無數被顧楠救過的女子全部都來了。

    長長的京城街道，滿城白衣素縞，太子和眾多皇子抬棺，皇甫隼和葉銘扶靈，文武百官在後跟隨，將顧楠風光大葬。

    五年後，皇甫隼病逝，他臨終前交代太子和眾多子孫，讓他們必須牢記誓言。

    太子登基後，不曾懈怠邊遠地區女子被拐賣的事情。

    百年以後，太子即將駕崩，他將下一任太子帶到顧楠的墳墓前，像當年皇甫隼對自己那樣，讓他許下誓言。

    在太子身上的那一道術法也轉移到新一任的太子身上。

    滄海桑田，代代如此。

    經過千年以後，鸞鳳國終於不再有無辜女子被拐賣！

    畫面到此隨之消失。

    白菜在顧楠懷裏打個滾，“代代相傳，薪火不息。我們原來真的能夠辦到。”

    當初錢生說無法杜絕此類事情發生時，白菜真的動搖過。

    “那是自然。”顧楠摸了摸它的下巴，白菜發出舒服的呼嚕聲。

    “長時間的持之以恆，可以改變許多事情。”

    好的、壞的都可以。

    白菜點點頭，現在它知道了。

    隨後，它又說道：“不過大大，你留在太子身上的東西是什麼，怎麼還會轉移？看起來好厲害！”

    “一點小伎倆而已。”顧楠語氣平淡，“如果皇甫家的人在位期間，真的能夠以誓言上內容為己任，我就幫他們拯救一次國家危難。”

    “如果他們沒有辦到呢？”

    顧楠沉默一下，抿著嘴回答，“那道術法會變成一個印記，我將重新回到那個小世界，再重新做一次任務。”

    “可是大大，當時的任務都完成了呀？

    那個小世界就和你沒有關係，咱們不用再回去。”白菜不解地說。

    任務都完成了，還幹嘛要回去？

    “任務完成不代表結束。

    這件事情我既然已經插手，就要管到底，不論任務是否結束。”

    顧楠後面的五十年也曾經預想過，如果自己走後犯罪率發生反彈，她必定要重回鸞鳳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