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審團中，劉承文站起身，他沉默無言地走到幾個女生身邊，用行動表面，與她們統一戰線。

    身後聽審團的眾人互相對視一眼，沉默的走過去。

    一個、兩個、三個……

    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隊伍。

    法警和顧楠之間，築起一道人牆。

    法警嚥了咽口水，往後退了數步，側目請示審判長趙仁貴。

    他怒火中燒，真是反了這群人了，“法律的威嚴不容挑釁，帶下去！”

    下一秒，二十多個人上前半步，眼神堅定而有力量。

    兩個法警下意識地後退。

    尚達抓住機會，把這一幕用相機拍下來。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顧楠雙眸冷靜直視前方的趙仁貴，語氣沉穩，“如果一條法律引起眾多人反對，剝削社會中另一半人的權利，那就要考慮它是否有存在的必要性。

    如果沒有，就應該廢除！”

    最後一句話，她聲音驟然提高，如一道驚雷，響徹夜空，令那些保守的“野獸”心驚膽顫！

    顧世恩等人捂著胸口，直呼道：“你這種人放在大清是要砍頭的！”

    “睜開你渾濁的眼睛看清楚，大清亡了！”顧楠臉上愈發寒冷，“現在是民國！”

    “女性應該享有財產繼承的權利，我要求你重新審判！”

    一呼百應，身邊眾人紛紛跟著說道：“重新審判，重新審判！”

    眾人吶喊聲一聲賽過一聲，聲音之大響徹整個房間，連在十幾米外都能聽到。

    記者們也趁這個時候抓緊拍照。

    書記官覺得事情不妙，連忙跑到趙仁貴耳邊商量。

    “審判長我看這樣下去越鬧越大，不如就給點錢把人打發了。”他說。

    這種人他見多了，無非就是要點錢。

    趙仁貴見他們聲勢浩大，一時間覺得口袋裏的銀票燙手，今天這錢還真不好拿！

    他摸著八字鬍點點頭，書記官回去拍拍桌子，“安靜，請大家都安靜！”

    眾人的目光都匯聚過去，他皮笑肉不笑地說：“請審判長髮話。”

    趙仁貴輕聲咳嗦兩下，擺出當官的架子，“這個案件，我想了想確實應該重新審判。”

    這下，人群稍安。

    趙仁貴坐直身體，“本來按照律法，一個女人不該得到一分家產，但念在她還在外求學，所以我宣判顧惟琛需要從家產中，拿出五百大洋，以資顧楠上學之用。”

    瞧瞧這語氣，彷彿顧楠就是個乞丐，隨便給點錢就可以打發！

    顧惟琛更是一副施捨的口吻，“現在錢也要到了，你也該知足，要是貪得無厭，別怪審判長大人維持最初原判，你一分錢都別想撈到！”

    顧楠鳳眸冷冽斜睨他一眼，目光落在趙仁貴身上，“重判！”

    敬酒不喫喫罰酒，趙仁貴惱怒，嘴上沒個把門，“錢已經要到了，你還想怎樣？”

    “蒼城首富，顧家的家產，可不止區區五百大洋。”她嘴唇微張，語氣冰冷，“還有，收起你們高高在上施捨的模樣，這些錢本就該是留給我和姐姐的家產，我們有繼承的權利。”

    顧世恩手中的柺杖砸向地麵，“說得那麼冠冕堂皇做什麼？你不就是想要錢！”

    “你不想要錢就把家產讓出來。”顧楠冷冷回懟他一句，對方立刻不再說話。

    “我基於新時代男女平等的條件下，呼籲女性也該擁有財產繼承權，向法院起訴要求我們姐妹兩人繼承財產，不要錢，要空氣？”

    顧世恩牙齒咬得吱嘎作響，可愣是半句話說不出。

    這丫頭鬼上身以後，說話都變得咄咄逼人！

    她扭頭看向趙仁貴，語氣冰冷冷，“重判。”

    一而再再而三被顧楠當衆頂撞，趙仁貴忍不下去，“你當法院是你家開的，你說重判就重判！”

    他把卷宗丟到一邊，拍板定案，“維持最初原判，你一分錢都別想要！”

    說完，趙仁貴起身要走，突然啪嚓一聲，一個雞蛋扔到他腦袋上！

    粘稠的蛋黃從頭髮上慢慢流下。

    趙仁貴摸了摸，臉色憤怒，扭頭對著聽審團的人破口大罵，“誰幹……呸！”

    話還沒說完，一塊爛菜葉子精準扔進他的嘴裏！

    下一秒，鋪天蓋地的雞蛋、爛菜葉在屋子裏滿天飛。

    陪審團裡面，幾人一個花籃。

    他們邊扔邊罵，“姓趙的，你的這些路子我們都門清。

    卷宗不好好看，不給當事人辯護的機會，一意孤行，又收了王富商的錢了吧！！”

    “胡說什麼！”他頂著爛菜葉子，急忙辯解一句。

    空中白菜梆子扔過來，他嚇得躲到書記官身後。

    “胡說？當年我的兒子，被王富商家的兒子打斷腿，就是你收了錢，判對方無責任，一分錢都沒有賠償給我們孤兒寡母！”

    “還有我們家死了男人，也沒有得到應有的賠償，也是你們官商勾結。

    整個蒼城誰不知道你綽號趙收錢？！”

    眾人越說越激動，紛紛訴說趙仁貴這幾年的罪行。

    顧楠眉峰一凜，看到他想要跑，使了個法術。

    他兩腿拌在一起，砰的一聲栽倒在地上，口袋裏一把銀票露出！

    有眼尖的百姓看到，當即高聲呼喊道：“看他口袋裏好多銀票！”

    趙仁貴一聽，馬上捂住口袋，急忙辯解道：“沒有，什麼都沒有！”

    “當我們是瞎子不成！”先前說話的大娘臉色陰沉，“大家上，把他抓住，把贓款找出來！”

    聽審團不少受害人，被他故意錯判，多年情緒壓在心底，此刻再也壓不住，衝開場內法警的阻攔，抓住趙仁貴找他算賬。

    眾人把他壓倒在地，從口袋裏找出厚厚一打銀票。

    趙仁貴臉色鉅變，掙扎起來想到把銀票奪回來，被人死死按在地上。

    “人贓並獲，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這，這是我自己的錢。”他兩眼一轉，忙不迭地辯解。

    “這麼多錢，你真當我們是傻子嗎？”遠處傳來顧楠清冷的聲音，這種拙劣的藉口也說得出口。

    本就憤怒的眾人，內心怒氣到達頂點，“把他抓起來送官！”

    他們就不信天底下沒個地方說理。

    “對，抓起來。”眾人揮拳頭附和。

    他們剛把趙仁貴揪起來，後方忽然傳來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都不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