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願聞其詳。”

    黃熹也看到柴瑜眼睛中的那一抹遺憾，心裏感覺好奇，不過還是認真的問道。

    “首先呢，我們學習任何學問，都講究不能刻舟求劍，要從當時的生產力來說，不能望文生義。”

    柴瑜有些不滿的看了看黃熹和陸林等人。

    “封建社會之所有能立足就是因為那些地主老財們需要農民們給他們種地，這樣他們才能從佃農的收成裡提取收入，爲了這個特點，他們就要建立一整套的社會制度來達到這個目的，總而言之，不能讓農民離開土地，明白了嗎？”

    “這樣帶來的後果就是封閉，咱們大周有種東西叫做路引，它是幹什麼的呢，就是防止人到處跑，你們想一下，人都跑了，誰還來種地？地沒人種了，地主老財們吃什麼？”

    柴瑜手指在桌子上輕輕點著，像是一個思想深刻的思想家一樣教育著黃熹和陸林。

    “啊！我明白了，我說為什麼會有路引，原來根本在這裏，對了，殿下這一說，我想起了書裡好像也有許多類似的觀點教育人不要離鄉，敢情這些傢伙也沒幹好事。”

    黃熹猛的一拍桌子，大叫起來，好像一瞬間就明白了很多事情一樣。

    舉一反三，他也想起讀過的書裡也有很多類似的觀點，要求人不要離開家鄉。

    "那也不能怨他們，他們從小就呆在這樣的環境裡，能比一般人總結出一些道理已經很了不起了，你不能指望他們能對一個沒見過的事物作出評判。"

    柴瑜一撇嘴，眼睛裏滿是不屑。

    “那難道那些商人們建立的社會就能出一些聖賢嗎，我不相信。”

    黃熹呆呆的坐了一會，才又抬起頭心有不甘的說道。

    “資本主義相比起封建社會，它的特點就是自由，開放，也更加公平，咱們就以這家籤子店來說。”

    柴瑜指著老闆娘說道，在他看來，打比喻比空洞的講解要更加容易讓人理解。

    他卻沒注意到，其他幾座的客人也都扭過頭仔細聽著他的見解。

    “這位老闆娘她家的攤子生意十分紅火，也許到了明年，她就需要擴大經營，需要僱傭人手，這個時候他需要的人手是要能全天都能呆在攤上的，所以就需要人能脫離土地，能自由支配自己，而不是被地主老財們用各種方式捆綁在土地上，從這一點看，她就比那些地主老財們強了一些，這個能明白吧？”

    柴瑜說到這裏，看向了黃熹，卻沒想到周圍的食客都不約同的點了點頭，因為這個結論太容易得出了。

    “當她的生意越做越大時，就需要開店了，需要僱傭的人手就更多了，爲了從客人的腰包裡掏出更多的錢，她就必然會要求店員提供更好的服務，也就必須給店員增加工錢，如果店裏有優秀員工，還會提升爲工頭，因為她不這樣做，就會被市場上同樣的店家擠掉，因為員工可是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人身的，這家不行就去別家。”

    “可是地主老財們會這樣對佃農嗎？那不可能，他們會用賣身契和加大農租的方式將佃農們給捆綁在土地上，絕對不允許他們去別家。”

    柴瑜說到這裏，覺得有些口渴，抓起碗喝了一口，抬起頭來，才發現周圍寂靜無聲，黃熹，陸林，食客們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只有那個賣籤子的老闆娘一臉的驚喜，似乎陷入了柴瑜說的那種生意火爆的幻想中。

    “殿下，快繼續說，以後呢，以後會是什麼樣子呢？還有你說的更開放，是如何體現的？”

    黃熹等了半天，見柴瑜不說話，才又急忙催促道。

    他現在就像一個口渴的孩子一樣，剛剛喝了一口水，巴不得再繼續喝下去。

    “對，快說一下，這個比方打的太好了，很好懂。”

    “這位公子口才正好，說的通俗易懂，讓我一個做小買賣的一下就明白了。”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今天這籤子沒白吃，吃了美食，還看清了社會。”

    周圍那些食客用尊敬的眼神看著柴瑜，他們以前也和黃熹一樣懵懵懂懂，現在經過柴瑜一指點，好多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一下就變的暢亮了。

    “開放？這個更好理解了，地主老財們除了讓人種地，他們還會什麼？而且種地這個事情蠻簡單，天時地利佔了大半，種地的技術和勤勞比重就很小了，換個人一樣能種，所以他們肆無忌憚。”

    “而資本主義就不同了，就以籤子店為例，有一天，他家的生意火爆，那麼市場就會出現跟風者，爲了保持利益，老闆就必須更新配方，就需要僱傭更好的廚師，這個就不是你上你也行了，需要專業人士，市場上就會出現各類的技術人才，他們以自己的技術為生，不需要看人臉色。”

    “當籤子店在各地都開起了分店，總有一天，利潤會到頭，這個時候，就必須鑽研其他的方向來擴大收益，所以它就具有了多個方向性，需要更多的專業人才，這難道不比將人固定在土地上要開放的多？”

    柴瑜一口氣將開放性給說完，周圍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柴瑜環目四顧，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周圍已經站滿了人，他們都用一種崇拜聖賢的目光看著柴瑜，熱烈而尊敬。

    只因爲柴瑜舉的例子太容易懂了，哪怕是沒讀過書的人也能聽的懂，尤其是柴瑜在講解的時候，將兩個社會制度拿來對比，更讓他們看明白了他們的處境。

    陸林和尹玄霜震驚的看著柴瑜，經過他的講解，他們好像看到了一個繁榮自由開放的社會正撲面而來，和義軍茫無頭緒的反抗大周相比起來，這樣的社會才更具有號召性。

    “神人啊，書上說亂世必出聖人，果然如此，哎！”

    陸林輕聲嘀咕著，看著柴瑜的眼神裡滿是絕望。

    他以前總是認為柴瑜能打下山東，靠的是強大的軍隊和神秘的武器，只要自己想辦法得到這樣的武器，江南義軍總有一天也能打敗預備軍。

    今天，他才發現自己錯的太離譜了，有因纔有果，預備軍能有強大的戰力，是因為柴瑜有相匹配的思想，有了這樣的思想，纔有先進的制度，那些工匠們纔會貢獻聰明才智，才能造出好的武器。

    不過，他的腦袋裏還是有疑問，柴瑜做的事情和他說的資本社會好像還是有一些不同的。

    “所以，殿下想要的就是資本社會嗎？”

    黃熹同樣滿臉疑問的看著柴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