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三遍肥皂才遮住異味的劉門來到了自習室。

    此時韋伯翹正咬著圓珠筆，二目竄火地看著面前的日記本，彷彿要將本子點燃了那般。

    “喂，柏翹，怎麼了？”

    “沒事！”韋伯翹氣鼓鼓地回道。

    劉門一笑，在他身旁坐下，直截了當地說，“若說旁人在威逼利誘之下會出賣同僚我還相信，但是你韋伯翹這麼好面子的男人絕幹不出這種事來。”

    話是開心鎖，不用多，一句便夠。

    韋伯翹轉過頭來，撥出了一口濁氣，“他們若是有你一半的智商就好了。”

    “你都到不了，何況是他們，哈哈哈……”

    “？？？”

    “怎麼個情況，我能瞭解瞭解嘛？”

    韋伯翹將前因後果道出一遍，最後說道，“我覺得這還不是根本原因，關鍵點出在佩琪身上，大家似乎覺得我支援教官們的想法背叛了他們。”

    劉門搖了搖頭，“這是他們意氣用事，換做你我是教官，也會這樣做的。難不成讓啟邦的靶場事件重演一次麼？”

    “可不是麼？”韋伯翹大有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覺，“還是那句話，他們若是有你一半的智……”

    話沒說完便被他狠狠咽回去了，生怕對方又佔自己的便宜。

    劉門哈哈大笑，“怎麼，又被罰寫檢查啊？”

    “這次李sir玩的很大的，5000字啊，讓明天早上交。”韋伯翹委屈道。

    劉門多仗義啊，直接拿過對方的筆，“一人2500字，我寫後面。”

    “不行！”

    “哇……真想不到，你是這麼有原則的人。那算了，你自己熬夜吧。”

    韋伯翹一把拉住大哥，“我的意思是萬事開頭難，你寫前面的2500字。”

    劉門：“？？？”

    柏翹啞然失笑，一副扳回一城的模樣，男生的快樂就是這麼簡單。

    ……

    貧民窟似的老舊小區5E。

    何花老媽小心翼翼地將煮好的粥端了上來，奶奶和何明則負責撿碗筷，拿油條小菜。

    按照以往，大家此時早已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席間探討牌九麻將，或者抱怨鴨寮街的二手店生意有多難做。

    可是自從上週日的那次家宴後，一切似乎都悄無聲息地改變了。

    嘩啦幾聲響，手拿鑰匙身著一身西服的老何開啟房門，滿臉陰沉地走了進來。

    瞬間全家人急忙起立站好，彷彿恭迎上賓似的，甭提多禮貌了。

    只見何花老媽幫老何脫下外套，奶奶負責幫忙盛粥，兒子何明則拉過椅子，態度一絲不苟地邀請老爸落座。

    “吃飯吧，都站著幹嘛？”

    “哎……”三個人誠惶誠恐地坐下，等老何吃了第一口，他們纔敢動筷。

    “哦，對了，這是今天的生活費。”老何從褲子口袋掏出了5000塊，放在了老伴兒的面前。

    然而心事重重的何花老媽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這些日子，老何每日晚上都出去，全家人誰都不敢多問，白天他不是悶頭大睡便是又不知去向。

    最讓她感到擔心的是，老何每天早晨都會給自己5000塊。

    什麼樣的家庭啊？一天的生活費就這麼多……

    “我問句不該問的話，你別不開心，要是不愛回答的話當我放屁。”奶奶都卑微到了這步田地。

    老何倏然停下筷子，冷冷地看向對方，“如果知道不該問的話就別說了。”

    “唉……我聽我兒子的，不問了。”奶奶低下頭，自顧自地扒粥。

    現在的小偷家族裏，老何可謂是說一不二。

    這不僅得益於他的收入最高，掌握了話語權。

    而是那天在桂雲大酒樓要殺人的表現，至今都令人心有餘悸。

    此刻老何一邊啃著油條一邊看報，“這裏說有家高階餐廳要清盤拍賣，阿明，一會兒有沒有空？”

    “啊……有空！”

    曾經和老爸搭檔出去掃貨的時候，何明從來都不帶猶豫的，可是這次卻感到壓力重重。

    慈父突然變嚴父，甚至有向黑幫教父發展的趨勢，他能不犯嘀咕麼？

    “那我給你們拿錢去。”何花老媽唯唯諾諾地站起身來。

    曾經二手店進貨前都要全家商量下的，可是現在還哪有自己說話的份兒，老何說什麼就是什麼。

    “不用了，我這裏的錢夠用。”

    “夠用，你還有啊……”

    何花老媽說罷自知多嘴，還沒吃完飯便匆匆撿下自己的碗筷，躲進廚房。

    果不其然，此刻邪氣凜然的老何正挑著眉毛目送著老伴兒。

    ……

    拍賣會的現場，人頭攢動。

    有類似開二手貨店鋪的同行，也有準備做酒樓生意的商人。

    這次的高檔餐具成色相當不錯，故此十分強手。

    “好啦，誰敢和我搶東西啊？總之稍後把貨全都掃回來後呢，你把錢打到我戶頭，記住沒啊？”

    一個手拿“大哥大”講電話的黃毛帶著兩個小弟，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拍賣場。

    看得出來，此人志在必得。

    而這通電話既是給下家買主聽的，同樣也是給在場競拍者聽的。

    言下之意，誰敢跟老子搶，絕對要你好看！

    在其身後兩個紋龍畫風的馬仔敞著胸口，露著花臂，叼著牙籤滿臉蔑視地掃視著在場的陪跑者，活脫脫的狗仗人勢。

    此時競拍者早早落座，只有他們三個人大聲吵嚷著走了進來。

    在路過老何的身旁，突然一隻腳悄無聲息地伸了出去，領頭的黃毛恰巧絆在上面。

    “哎呀我去……”

    黃毛身體前傾，噔噔噔飛了出去，直接跟拍賣師撞了個滿懷。

    “先生小心！”拍賣師急忙攙住對方。

    不等黃毛開口，手下兩個馬仔直接過來拎起了老何的衣領。

    “你特……麼故意的吧，找事誒？”

    老何全程面無表情，目不斜視地看著對方。

    雖然一句話都未講，可是他的雙眸暗沉且平靜，內含著無形的殺機。

    瞬間兩個馬仔都被對方的眼神看得心中發毛。

    何明趕忙過來打圓場，“不好意思二位大哥，不小心的，不小心的……”

    不遠處黃毛轉身，整理了一番衣服。

    他的目光略過何明直接看向殺氣騰騰的老何，也不由得心中一沉。

    道上混的人雖然文化程度不高，但在對質方面的直覺卻出奇的準。

    有的時候不用說話，僅一個眼神便知道對方的水平高低。

    黃毛咳嗽了一聲，強裝鎮定。

    “這裏是拍賣會啊，都給我正經點，有事結束後再說！”

    拍賣官爲了不耽誤工作，也見縫插針地說道：

    “我們今日拍賣的貨物總共有三百件高階餐具和十箱名貴紅酒，起拍價是兩萬五千元，每次叫價是一千，如果諸位沒問題的話，現在正是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