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種下理解的種子
“意外?”
陳安猛的往前一步,一雙虎目中燃燒著熊熊烈火,哪怕他此刻已經沒有修為傍身,哪怕明鏡先生或許只需要吹上一口氣就能要了他的命,但他仍舊毫不在乎,只是用最凌厲的語氣,最兇狠的目光發出質問!
“蔭柳縣十幾萬百姓屍骨未寒,你算什麼東西,焉敢為他們的死定性!”
明鏡先生明明有還虛之境的修為,但不知為何,此時此刻卻被廢人一般的陳安給嚇住了,支支吾吾老半天,就連聲音中都透露出一抹顫抖。
“你...你少在這危言聳聽,蔭柳縣之事還是你親眼所見不成?”
“就是我親眼所見!”陳安一聲暴喝,繼續施壓:“當日我手持皓月國多年來在大魏收集到的情報,楊峰李信誠害怕情報洩露,不惜抹殺蔭柳縣十幾萬人,你跟我說這是意外?”
“別忘了朝堂之上與皓月國狼狽爲奸的朝臣名單還在我身上,你是否要我在今日公佈出來,證明真偽!!”
陳安此言一出,場上有好幾日面色狂變。
其中一人自然是谷永年,因為他的名字,就在那名單之上!
此前陳安從未當衆承認過自己雖然毀了賬本,但卻掌握了賬本上的名單,因此谷永年對此還僅僅只是懷疑,當然即便是懷疑,也足夠他對陳安動殺唸了。
事實上這也是谷永年為何非要跟陳安作對的理由之一!
雖說如今的陳安手中並無權勢,又位卑言輕,即便間將名單真正公佈出來也沒有幾個人回信他,可一旦他日陳安得勢,名單上的人都將面臨滅頂之災!
而今陳安當衆承認這一切,顯然是在暗示谷永年,他手中掌握的把柄,可不止這麼多。
至於除了谷永年之外,場上還有一個人似有異動。
此人乃是參加科舉的舉子,名喚羅威,如果說谷永年對於陳安手中掌握著自己的把柄而投鼠忌器實乃正常情況的話,羅威的異動就很難讓人理解了。
他與陳安此前並未有過焦急,為何會在這時候表現出異常?
甚至看他的樣子,一雙拳頭早已在不知不覺間握緊,眼神中隱隱有殺氣溢位,不知心中究竟作何想法。
不過此時的陳安實在沒有心思關心其他人,他的一雙眼眸一直都在死死的盯著谷永年,此番他不惜將手中掌握的最大底牌暴露出來,為的就是逼谷永年開口,為蔭柳縣之事定性,而這則關乎這一輪的考覈,他最終的排名!
“夠了!”
一切都沒有出乎陳安的意料,谷永年果然沉不住氣開口了,“蔭柳縣之事早有定性,正是皓月國狼子野心所為,明鏡先生,你此番焉能說出寒了我大魏百姓之心的話來?”
谷永年是個聰明人,他很清楚今日一旦不為蔭柳縣只是定性,陳安極有可能自己證明。
到時候公佈公佈名單,可就說不準了。他雖然不怕陳安以名單來威脅自己,但這終究也是個麻煩,能避免還是避免為妙。
然而谷永年忽略了一點,陳安要的,就是他這句話!
“既然谷尚書都已經開口了,那我這幅話的用意已經很明顯了。”陳安抓住機會,當著所有人的麵大聲說道:“眼下我大魏雖然看似一派歌舞昇平之相,但在這表象之下,隱藏的卻是生死危機!”
“蔭柳縣百姓就是個很好的例子,若不是皓月國狼子野心,那一城百姓,無論老幼,豈會死無葬身之地,這就是你們眼中的海晏河清嗎?”
陳安所言可謂字字珠璣,如洪鐘大呂一般振聾發聵!
沒錯,如果那所謂的萬里江山真的只有歌功頌德,花團錦簇的話,蔭柳縣之事該怎麼解釋?
旁人提及萬里江山,看到的都是表面看上的浮華,而陳安看到的卻是隱藏在浮華背後的危險與災難,他的《屍山血海圖》便是要提醒所有人,若再沉溺於享樂之中,遲早有更大的災難在等待所有人!
這!纔是陳安眼中的萬里江山!
“蔭柳縣之累累血債近在眼前,爾等不聽警示,仍舊沉溺在縱情享樂之中,我問你們,難道蔭柳縣的百姓都白死了嗎?皓月國厲兵秣馬,妄圖舉國之力入侵我大魏,今日不戰,明日必戰!”
“此番和談,陳某用命為大魏爭取時間,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絲喘息之際,得以積蓄實力,應對之後的麻煩,你們一個個的卻在嘲笑我危言聳聽,敢問究竟誰纔是大魏的罪人!”
“今日爾等沉溺在幻象當中無法自拔,他日蔭柳縣就是你們的下場,敢問開戰之日,今日到場之輩幾人慟哭,幾人絕望,我那屍山血海圖究竟畫的是蔭柳縣,還是這泱泱大魏的萬里江山?”
一番連聲質問,瞬間讓全場安靜下來,在場中絕大多數人都慚愧的低下頭去。
許多人都很清楚,這是陳安在藉機迴應這些時日來他被當成眾矢之的,被圍攻,被謾罵之事。
明明拼了命的為大魏爭取到了寶貴時間,反過來卻又成為大魏的罪人,試問這種事誰人能夠接受?
一想到此處,許多人都有些悔不當初,他們本來僅僅只是隨大流的想要將心中的負面情緒全部宣洩在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人身上罷了,可是今日在看到陳安用盡全力警醒世人的舉動之際,當即便感受到一股濃濃的渺小之意。
真正看透這世間浮華的人在努力喚人覺醒,沉溺在享樂中的人卻在用盡全力攻訐覺醒者。
這是何等的可笑,何等的可悲?
一時間,那些嘲諷聲謾罵聲漸漸消失,整個貢院數萬人安靜到了極點。
這一幕簡直驚呆了谷永年,他如論如何都沒想到,陳安竟真的有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明明他的名聲已經徹底臭了,但卻可以抓住一次機會扳平劣勢。
雖說並沒有徹底改變所有人的看法,但理解的種子已經在人心中種下。
“此子危險,絕不能留!!”
無形中,谷永年心中殺意更濃,他不準備在給陳安繼續說話的機會,直接當衆宣佈對這一輪的考覈進行投票,最終票數最多者獲得頭名之位。
很明顯,鬧出這麼一檔子事之後,在場中早已無人能夠與陳安一較長短。
只剩下楚鴻因為是谷永年的外甥,被勉強拎出來與陳安比拼。最終的頭名之位將在兩人之間產生,谷永年爲了不被人詬病,提議所有考官進行投票,最終票數多者脫穎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