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自己的私心，晉級的幾人，都不好對付，我不想讓你受到傷害。”

    冷雲驕倒酒，仰頭灌入喉中，一塊石頭，懸在她心頭。

    “那你知道，其實我並非你和秋承嶽的女兒嗎？”

    冷雲驕嗓音沙啞，迷離的醉眼中，透著犀利的光，盯得白夢綺心中發虛。

    她目光閃過，不敢對上冷雲驕的雙眼，手下意識攥緊衣袖。

    不用她回答，冷雲驕已經知道答案。

    “看來是知道的，那你也應該不會這麼擔心我這個外人。

    如此推測，你這麼做的原因，應該是爲了確保秋承嶽能順利贏下比賽。”

    “不是……”

    白夢綺語調急促，胸口劇烈起伏，眼中水色在燭光下碧波盪漾，彷彿有什麼要溢位。

    冷雲驕定定凝視她，嘴角挑著一抹戲謔弧度。

    “那是什麼？我這個外人，有什麼值得冥汐宮秋長老的妻子，遙仙島島主的寶貝女兒擔心的？”

    她眉梢微挑，眼角譏諷明晃晃地暴露在白夢綺眼中。

    事到如今，冷雲驕也不用擔心什麼。

    即便秋承嶽改口說她與他們沒有絲毫關係，冷雲驕手中，也還有秋之霖這張牌。

    “你不是外人。”

    白夢綺振振有詞，明亮的目光，透過冷雲驕，彷彿在看誰。

    冷雲驕寒眉微凜，從白夢綺的話中聽出其他。

    “什麼意思？你認識我父母？”

    白夢綺好看的稜唇微微張啟，水眸脈脈，空洞的口中，愣是吐不出一個字。

    冷雲驕壓制住自己的好奇心，等冥汐宮是她的，她還有什麼查不出？

    她凌厲氣勢卸下，手臂抬起間，露出幾分疏懶，自己給自己斟酒。

    “不說也罷，你走吧。”

    “雲驕……”

    白夢綺輕喚她一聲，卻又是什麼都不說。

    “二郎！”

    冷雲驕朝外高聲一喚，墨宸淵推門進來，朝白夢綺微微頷首。

    冷雲驕衝旁邊的琴抬了抬下巴，示意他過去。

    墨宸淵眼中劃過一抹無奈，還是乖乖過去坐下，修長的十指搭在琴絃上勾抹。

    天籟在他指尖緩緩流淌，餘音繞樑，不絕於耳。

    冷雲驕朝他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衝白夢綺莞爾一笑。

    “好聽吧？不得不說，魅焉國的男子，就是和其他的男子不一樣。

    其他男子不許你騎在他頭上，可他們卻甘心在你腳下俯首稱臣。”

    冷雲驕嘿嘿一笑，眼中靡靡之光，令白夢綺見之蹙眉。

    “我今日說的這些，都是爲了你好。”

    她諱莫如深瞥了眼墨宸淵，思緒萬千，沒有多停留，起身離開。

    冷雲驕指尖在桌上附和音律，有節奏地緩緩敲擊。

    確認白夢綺確實走遠，她仰頭，杯中酒灌入喉中。

    墨宸淵雙手放在琴絃上，止住琴音。

    “明日還有比賽，喝這麼多，你明日起得來嗎？”

    “我又沒醉。”

    冷雲驕挑的是度數不高的酒，心中有數。

    墨宸淵微微蹙眉，起身走來，奪過她手中酒壺，藏在身後。

    冷雲驕撇了撇嘴，氣哼哼捶他肩頭。

    “信不信今晚我把你攆出去，不許你上床。”

    見他不說話，冷雲驕招招手。

    “拿來。”

    墨宸淵倔不過她，從背後拿出酒壺，給她倒上一杯。

    冷雲驕仰頭喝下，咂摸著嘴，臉上泛起疑色。

    “這味道，怎麼好像不一樣？”

    “這是聖殿特有的千夜香，好喝吧？”

    “嗯……好喝……”

    冷雲驕咂著嘴巴，頭一歪一歪的，意識逐漸模糊，這才察覺到不對勁。

    “你這酒，怎麼……”這麼上頭？

    她的頭再次一歪，重重砸在墨宸淵身前。

    墨宸淵大掌撫上她的側臉，食指逗了逗她耳垂。

    深沉幽冷的黑眸中，爬上幾分憐惜和寵溺。

    “雲驕，這是我的事，你不能插手。”

    他低聲喃喃，彎身抱起她，溫柔放在床上，蓋上被子。

    老宮主收集的秋承嶽的罪證，和冥汐宮的令牌，印璽都在冷雲驕的空間。

    墨宸淵心念一動，取出東西。

    至於嫋嫋，偷喝他的酒，醉得比冷雲驕還死。

    ……

    華纖宮。

    何小葵給秋之霖喂完飯，抬手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只是喂個飯，她足足餵了半個時辰，秋之霖到處跑，跟個小孩子一樣。

    “奇怪，今日冷姑娘怎麼沒有過來？”

    秋之霖抱著枕頭在懷中，輕輕撫摸。

    她的食指在上面秒描繪五官的輪廓，眉眼輕柔，嗓音低沉溫婉。

    “翎兒，翎兒……”

    何小葵收拾桌上東西，伺候秋之霖梳洗，安排她入睡，才鬆了一口氣，回去休息。

    秋之霖抱著枕頭躺在床上，面朝裡面，微闔的雙眸間溢位淚水。

    “孃親。”

    輕聲呼喚，在她身後響起。

    秋之霖陡然睜開雙眼，藉着窗外慘白月光，只能望見眼前模糊。

    “孃親。”

    那道聲音再次響起，秋之霖雙眸收縮。

    不是幻覺！

    她從床上彈起，翻身望向外面。

    一襲黑影，立在桌邊。

    淡淡的月光漏在他身上，浸著霜寒般的冷意。

    “翎兒……”

    秋之霖矇住嘴，不敢喊出聲，可思念還是抑制不住，從嘴角漏出。

    她迫不及待下床，極速跑到黑衣身邊，顫抖的手，猶豫摘下他臉上的黑色面巾。

    少年面如冠玉，眉宇間透著肅殺之意，冷硬的嘴角緊繃，仿若含著冰霜。

    秋之霖纖柔白指撫上記憶中熟悉的眉梢，眼中淚水滾燙，溢位眼眶，如斷了線的珍珠。

    “我的翎兒，你受苦了，都瘦了……”

    她壓抑自己的哽咽聲，撲向封翎懷中。

    “孃親，是你受苦了。”

    封翎雙臂環上秋之霖肩上，頭埋在她的肩頭，鼻尖是熟悉的清香。

    “秋承嶽該死，他居然敢這麼對你，把你一個人丟在荒郊野外受苦。”

    封翎的雙眸在月色中掠過嗜血的殺意。

    他要讓秋承嶽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翎兒，你怎麼回來了？你二伯呢？他沒事吧？”

    見封翎沒說話，秋之霖心中一緊，懸在心頭的巨石，驟然滑落，有堪堪停在危險的位置，逼人得緊。

    她起身，望向封翎的眼，眼中帶著乞憐的哀色。

    “翎兒，你說話啊，你二伯呢？”

    封翎垂了垂眼眸，劍眉朝兩邊下撇。

    “我不知道，我已經很久沒有和二伯聯絡過，也不知道他現在如何了。

    這次回冥汐宮，也是想在這裏試試能不能找到二伯。”

    秋之霖怔然，雙眼圓瞪，半晌沒有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