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身體又出問題了？

    還是之前我給你配的藥出問題了？手給我，我給你重新看看。”

    冷雲驕伸出手，玉如棠並沒有任何動作。

    她清冷的眸子，哀傷凝視冷雲驕，眼中溢位愧疚和後悔之情，彷彿在透過她，看什麼人。

    不用說，她肯定是又在想她那個死去的弟子。

    “她叫……蒼凜簌，是嗎？”

    雖然是試探，冷雲驕已經有八成的把握，知道自己猜對了。

    玉如棠眼瞳微顫，失神的眼眸清明些許。

    “你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

    冷雲驕並不知道，這個名字，也是安如鳶偶然間喝醉說的。

    她這麼說，是想炸一下玉如棠。

    如果她直麵問，玉如棠反倒不會如實全部說。

    畢竟這是一塊在她心上結了痂的傷疤，全部撕開，便是滿目瘡痍，沉痛難抑。

    玉如棠憂傷垂了垂眸，遮去眼底洶涌的哀色。

    “……此事是和她有關？”冷雲驕沉默了半晌，試探問道。

    玉如棠無力搖了搖頭。

    她忽然伸出手，拉起冷雲驕的手，掌心的溫熱，透過肌膚，溫撫冷雲驕。

    “我知道你想的是什麼，每次看見你的臉，確實很容易讓我想起簌簌。

    但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她，更沒有將你們兩個當做同一個人。”

    冷雲驕注視她低垂的眼眸，幾欲陷入她沉重的哀傷中。

    這麼一個嬌弱無力的美人在面前低語傾訴，很難讓人不心疼。

    “那你說的那話是什麼意思？”

    玉如棠猶豫地收回手，話鋒忽而一轉。

    “墨宸淵到了靈界之後，就失去蹤影，至今無人見過他。

    我偷偷潛入聖殿找過他，但一無所獲，無痕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

    他不在，之前他答應我的事，也就不能做數。

    眼下聖殿的人，馬上就要攻打過來，應乾島這次，只怕是難保。”

    冷雲驕還以為是什麼事，原來是因為這個。

    她把之前和慕臨瑞去過那些村子的事和玉如棠說了一遍，堅定地遞茶到玉如棠面前。

    “你就別擔心了，沒有那些人為他鍛造武器，他不敢過來。”

    即便她這麼說，玉如棠依舊如飄搖浮萍，無力搖頭。

    “來不及了，昨日我已經得到訊息，墨擎蒼帶領的大軍，已經在來的路上，明日將會抵達。”

    她顰眉抬眼，眸中瀲灩波光，盈著悽色。

    “你今日能來，我已經很開心，應乾島保不住，已然是事實。

    你是我最後的弟子，我將我畢身的修為傳授於你。

    若是你哪日出人頭地，我只有一個要求，幫應乾島復仇。”

    “不行，留著修為……”

    冷雲驕嚴肅的話還沒說完，被玉如棠強勢打斷。

    “即便是有修為，我也保不住這裏。”

    “……”

    讓玉如棠和他們一起走，她定然是不願。

    讓應乾島的弟子全部撤出應乾島，時間上已然來不及。

    “只要找到墨宸淵，會有辦法的。”

    冷雲驕低低呢喃，腦子快速轉動。

    這個時候，墨宸淵到底會躲在哪偷懶？

    神識有些眩暈，睡意猝不及防來襲。

    冷雲驕拍了拍頭，更濃厚的睡意，徹底籠罩她。

    眼前一片天旋地轉，冷雲驕最後的視線，定格在玉如棠悲憫的臉上。

    她唇瓣翕動，像是在說什麼，冷雲驕沒聽清，眼前黑暗驟降，徹底失去意識。

    ……

    玉如棠抱著冷雲驕進入屋內，神識潛入她的識海中。

    察覺她的識海比尋常優秀的煉藥師更要寬廣，堪比宇宙。

    精神力強度，也更令人難以抵擋。

    若是簌簌有這樣的天賦，當年，誰生誰死，也未可知。

    她定住冷雲驕的肉身，盤坐在她身後，畢身修為，皆輸入冷雲驕的身體內。

    得以冷雲驕強悍的識海和精神力，完美接受玉如棠的修為，沒有被反噬。

    而她的身體，自主接受後，也在將玉如棠的修為自動化為己有。

    “這是……月華訣。”玉如棠眼瞳微顫，嘴角牽起一抹欣慰的笑。

    看來，這墨宸淵，對她倒也還算大方。

    騰蛇一族的功法向來不外傳，他竟是也給了她。

    夜晚降臨，屋中已是一片昏暗。

    月光從窗外撒進來，如在地上鋪了一層寒霜。

    丹田內空空如也，玉如棠站起身，身子猝不及防歪去，她連忙扶住床欄。

    緩了緩，腦子沒那麼暈眩，她才扶著冷雲驕躺下。

    走出屋門，夜風習習，帶著料峭的寒意。

    她攏了攏衣袖，月光下的臉色，蒼白如紙。

    聽說，和冷雲驕一起來的，還有一人。

    玉如棠輕移蓮步，朝曲折走廊走去。

    ……

    慕臨瑞在客院喝得醉生夢死，不得不說，應乾島的美人醉，是真合他意。

    之前要是早些知道這酒，說不定他都已經在島上隨便找個地方隱居起來。

    眼前人影幽幽，他眯了眯眼，眉間蹙了蹙，努力辨認。

    “敢問可是應乾島島主，曲幽仙子？”

    “喝了這麼多酒，還能認得出來？”

    慕臨瑞拍著大腿哈哈大笑，提酒斟滿。

    “這話說的，曲幽仙子名滿昊宇大陸，風姿綽約，誰人不識？

    今日有幸遇見，是鄙人的榮幸，不知可否能請仙子喝一杯？”

    他推著酒，醉眼迷離，酒杯快被推到桌沿邊時，他才止住。

    玉如棠站在他面前，優雅坐下，犀利的目光，直射他的眼。

    “你沒醉，不必裝。”

    即便她開門見山，慕臨瑞依舊還是端著那副爛醉如泥的模樣。

    玉如棠撩起眼皮，清冷的目光中，凝著細碎的寒光。

    “今日你帶我徒兒過來，到底有何目的？”

    慕臨瑞喝著酒，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玉如棠朝他傾了傾身，挾著千斤重的壓迫感朝他靠近。

    “莫非，你是墨擎蒼的人？”

    慕臨瑞這纔有空撩起眼皮，望向玉如棠。

    他咂吧著嘴，舔了舔唇上的酒水，指了指自己的臉。

    “仙子，你看看我這張臉，多英氣，多正直，一看就是正氣凜然的大好人。

    咱別動不動就把別人想得那麼壞，，好嗎？”

    玉如棠如覆寒霜的俏臉，忽然露出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