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你們要幹什麼！把我女兒還給我！”柳傾城看不到被一群人圍著的是誰，但是被清風協會這些人的作風惹怒了。

    仗著自己會些醫術橫行霸道，絲毫沒有醫者的德行，和市井那些流氓相比過之不及。

    一個小個子非常靈巧地從男子手中搶過孩子邁著輕快的步子往清醫樓跑。臉上還毫不在意地嬉笑。

    柳傾城半垂眼簾遮住好看的美眸，這幾日被各種補藥養的柔嫩白淨的臉因為生氣變得微微發紅。

    向陳清衝那個人跑的方向點點下巴，陳清嘟著嘴，立即明白了傾城姐姐的意思，點點頭也往那個方向跑。

    柳傾城抬起手，她食指上有什麼東西在陽光的反射下發出亮光。

    “啊——”抱著小女孩的那個小個子突然雙膝癱軟毫無徵兆地跪在地上。

    懷中的女孩被高高拋起。

    “圓圓！”被圍在中間的男子突破包圍衝出來，帶著一個長圓帽，面容憔悴眼底灰青凸出，一看就是很久沒睡好，下巴滿是黑色胡茬。

    陳清揚著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拋在空中的紅色身影，胸腔中憋著一股氣在穩穩抱住小孩子的一剎那全部吐出，笑嘻嘻跑到柳傾城身邊：“傾城姐姐，我接住了。”

    “嗯。”柳傾城精緻的美眸對著面前的男人一閃而過詫異，點點頭清淡衝那個男人點離開一下：“把孩子還回去，我們走吧。”

    陳清看到對面那個男人揚起不設防的笑臉把孩子遞過去：“嗨，大朗哥你竟然也能找到清風醫館，真是好聰明啊！”

    那個男人正是李大朗，只不過身形看起來憔悴了許多。

    李大朗感激得把孩子接過來，撲通攔在柳傾城面前跪下：“傾城姑娘，求求您救救我孩子。”

    “你都能找到清風醫館還用得著我來救？”柳傾城不著痕跡地退開半步抬腳離開，卻被李大朗死死拽住。

    李大朗一隻手抱著孩子，一隻手拽住柳傾城的腳腕跪在她身後死死不鬆手。

    聲音充滿了哀求：“傾城姑娘我求求你了，現在只有你能救我的圓圓了，我知道我作惡多端，但是我家婆娘和孩子都是無辜的，求求您了，求您救救她。”

    柳傾城深呼一口氣，如果不是李大朗害她，她根本就不會受傷，留才縣更不會有那麼多百姓傷亡。

    陳清摸摸頭有些不理解，傾城姐姐一向心善，而且李大朗還是最開始在她們上街給她們包子的人，陳清對李大朗印象很好，不知道傾城姐姐怎麼冷漠。

    不過她還是非常相信傾城姐姐，傾城姐姐這麼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李大朗見柳傾城絲毫沒有心軟，不住給她磕頭，一聲又一聲頭骨砸到青石磚上的沉悶聲讓最開始看熱鬧的人都息了聲音。

    他們之所以這麼為難李大朗也是受了二師兄的命令，但是現在這個場面實拙有些駭人，李大朗額頭磕的血肉模糊鮮紅黏稠的血跡一絲絲低在地上，配上他消瘦的身形看上去有些嚇人。

    柳傾城狠狠抽開腳沒有絲毫心軟，身為人父、相公，竟然還敢與西塢人聯手害人，就應該做好遭受報應的準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爹爹~”圓圓胳膊微顫放在自己爹爹的下巴上，小小的孩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被她爹爹狼狽的行為嚇到，本能地懂事哄到：“爹爹不哭，圓圓不疼。”小女孩的奶音帶著細微的痛楚：“爹爹流血了，娘看到了一定會哭的。”

    李大朗握著臉上小小的手，在手背上輕輕親了一下，聲音放得極其軟生怕嚇到她：“一會爹爹擦乾淨就沒事了，圓圓不說你娘就不知道。“李大朗咧出一個難看的笑臉：”圓圓還記得爹爹帶你進來之前說過什麼？”

    小女孩臉色很紅，但不是健康的白裏透紅，而是整張臉憋得發紅彷彿連細小的毛孔中都能看到鮮豔奇異的紅在血管裡攀爬，小女孩虛弱地睜著眼睛，彷彿每一次眨眼都用盡了全力：“這是圓圓和爹爹的秘密，不能讓娘知道。”

    柳傾城聽到父女倆的對話，放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白湛的面板包裹下的骨節微微顫動，似乎連手上的血管都感受到了主人內心的糾結，微微凸起。

    李大朗鼻翼微扇，緊抿著嘴憋著絕望的哭聲，壓著嗓子張了張嘴，聲音帶著顫音難聽的要命哄著：“圓圓乖！你在忍一會，等睡一覺醒來，圓圓就沒事了啊。”

    “嗯。”圓圓發出微不可查的小奶音，儘管非常難受，但還是乖乖待在爹爹的懷裏一動不動睜著清澈、懵懂的眼睛注視眼前的一切。

    李大朗狠狠吸一口氣，好像把那些難受的東西全部藏在身體裡，快速站起來，悲痛的眼中出現一絲狠絕。

    大手覆蓋到圓圓的雙眼上，強迫她把眼睛閉上。

    一隻半指長渾身紅色的小蟲突然出現在李大朗指尖，緩慢、猶豫地順著圓圓的臉上爬，似乎不理解主人的意思，想要反抗。

    李大朗閉上猩紅的雙眼，嘴唇抖動一絲細微的口哨聲從口中傳出如同催促般，紅色小蟲蠕動著身軀快速往圓圓的耳朵裡鑽。

    圓圓本來還有些發顫的小圓手逐漸變得僵硬。

    李大朗再也忍不住，眼淚嘩啦啦順著只剩一層皮的額骨往下流淌。

    直到紅色的血蟲整個鑽進圓圓的耳朵，然後……

    一根銀針刺入血蟲的尾部，阻止它往耳洞內攀爬，血蟲內鮮紅的血跡順著銀針往外流出難受的蠕動，看起來有點噁心。

    李大朗錯愕地抬起頭，暗灰色的雙瞳滿是震驚：“柳姑娘……你……”

    柳傾城挫敗地揉了一下眉心，她還是不忍心……那麼小的孩子……這樣是不是有點太聖母了？

    衝李大朗攤開手心，兩個小藥丸一黑一紅安靜地攤在柳傾城手中：“吃了。”

    李大朗呆愣了三秒，然後絲毫沒有猶豫地把兩顆藥丸吃下去。

    柳傾城挑挑眉，向他伸出手：“把孩子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