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春風拂過面頰，有一絲癢意。

    柳傾城眨眨眼，掙脫冷玥的手，低頭沉默不語。

    沉默已經是最溫柔的拒絕。

    冷玥勉強露出一個笑，不免有些失落。

    卻也沒再追問柳傾城緣由，有分寸地退後一步，輕問：“還有想要買的東西嗎？”

    手裏的豆乾突然沒了味道，柳傾城鬱悶地搖搖頭：“沒了。回秀清樓吧。”

    兩個人像來時一樣並肩走著，氣氛卻沉悶的狠。

    其實柳傾城心裏很酸楚，也很矛盾。

    如果她沒有懷孕的話，一定會毫不猶豫答應冷玥的追求。

    畢竟無論顏值還是性格品行，冷玥都很符合她對另一半的期待。

    只是，她不僅失憶了，還在失憶那段時間與另一個男人牽扯不清。

    她至今都不知道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愛也好、恨也罷。

    柳傾城唯一敢確定的，就是那段感情一定傷她很深。

    如果在這種情況下同意冷玥的追求，不僅對他不公平，柳傾城在道德上也會唾棄自己。

    沉默地走回秀清樓，冷玥沒再出格做出任何碰她的舉動。

    在門口站住，輕微點頭，並不遮掩自己的落寞。

    “你好好休息，我過幾日再來看你。”

    “嗯。”

    “傾城，我希望你再好好考慮一下。”

    冷玥的話非常誠懇：“我知道你的顧慮，在成璟朝女子與一個男子勾沾便是不潔。”

    “但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和攝政王的關係、我也不在乎你是否懷孕。”

    “那些都不過是世俗的捆綁。”

    “我唯一在乎的就是你是否對我有一絲感情？哪怕只有一瞬的心動？”

    面對略帶期待的眼光，柳傾城無法不誠實，堅定說道：“有。”

    “呵呵。”銀色眼眸瞬間染上笑意，冷玥欣喜地點點頭：“這就已經夠了。”

    “我等你，直到你真正放下心中枷鎖那一天，我會一直等你。”

    ***

    進入秀清樓，所有姑娘們不是在排練自己的曲目，就是練基本功。

    陳清雖然膽小，但是內心卻異常強大，才一天的時間整個人又回到了從前的灑脫。

    “傾城姐姐，你快過來，有件難題得讓你定奪。”

    ”怎麼了？“

    拿著預約冊過來，陳清整張臉都皺成一團：“七日後要進宮表演，就把這幾日秀清樓的表演全推，預約金也都退了回去。”

    “可是有個男子不同意，死活一定要來秀清樓看錶演。”

    “我們……”

    砰——

    陳清還沒說完，就被大力的推門聲打斷，門口站著一個高挑瘦弱，拿著摺扇的男子。

    開口的聲音中滿是不屑與自傲：“爺要看的表演你們都準備好了嗎！”

    “要是讓爺不高興，小心砸了你們的場子！”

    那男子身後還跟了一個八字鬍弓背的小廝，從面容上看，年齡不大，長相卻十分圓滑。

    張口說的時候，綠眼珠一轉，八字鬍尾也跟著顫動：“你們秀清樓人呢！都給我出來！”

    “我們家徐爺來看戲了，還不把東西都給我準備好了！”

    “熱茶、糕點、瓜子都趕緊備上來！”

    “再準備兩個美女來陪我家爺！”

    陳清偷偷趴在柳傾城耳邊小聲說道：“傾城姐姐就是叫徐安劍的人！”厭惡地撇了一眼門口：“往常來過幾次，瘦得跟麻桿似的，還總想著美女作陪。”

    “上次還對玉兒動手動腳，被我罵了一頓。”

    沒理門口吵鬧的叫囂，柳傾城意外地看了陳清一眼：“你竟然還會罵人了？”手拖著下巴點點頭，非常欣慰：“不錯！就應該這樣。”

    “哎呀，傾城姐姐你就別取笑我了！”

    本來在臺上彩排的姑娘們被突如其來的打斷嚇了一條。

    但是見柳姑娘和陳清姑娘有說有笑的，彷彿門口的人不存在似的。

    心也安定下來，自己幹自己的事，竟然沒有一個人理門口一主一僕的叫囂。

    邦——邦——邦

    徐安劍用扇子敲敲門框，不耐煩說道：“人呢！你們沒看見大爺我在呢嘛！”

    “還不趕緊給我出來！偏要我砸你們店砸了是嗎！”

    柳傾城這才邁步走過去，晃晃悠悠說道：“秀清樓近七日都沒有演出，公子若是想看，可以等到七日之後再來。”

    “本大爺就要今天看！”

    “就是幾個賣藝的，竟然還敢跟爺擺譜。”隨手拿來一把椅子往上一坐，傲慢撇了一眼柳傾城：“我告訴你，皇城最大的搞木匠家徐浩可是我叔！”

    “他在皇城權勢滔天，你們若是不想惹麻煩，就乖乖按照我說的來。”

    陰冷環視四周一眼：“我讓你們這些人都坐牢！”

    “哼。”柳傾城抱著肩膀冷笑，她連獄卒都敢傷，還怕坐牢。

    踹了一腳徐安劍做的椅子：“我再說一遍，秀清樓近七日不表演，趕緊給我滾。”

    徐安劍本來就是翹著二郎腿坐著，一點都不穩當，被柳傾城這麼一踹，瞬間往後仰倒在地上。

    後腦勺著地，頭上帶著的發冠被壓癟，乾枯的頭髮散了一地，活像一個瘋子。

    “哈哈哈哈~~~”不僅是秀清樓的那些姑娘，連徐安劍自己的小廝都忍不出笑出聲。

    “都他孃的給我閉嘴！“站起來，食指指著柳傾城，氣急敗壞說道：”你這個死女人！給我等著，你完蛋了！”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哈哈哈哈~~”又是一陣鬨笑。

    笑完之後大家又不免有些擔心：“柳姑娘，徐安劍在京城也算是個不小的人物，他萬一來找我們麻煩怎麼辦？”

    “怕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將椅子扶起來，氣淡神清：“難道你們怕，麻煩就不會找上門來了嗎？”

    眾人搖搖頭。

    “那不就得了，所以有什麼可怕的？與其讓恐懼佔據心頭，還不如直接面對。”

    “這個世界又不會因為你怕，就可憐你，不打擊你了。”

    “行了，你們抓緊排練吧，晚上我們開個會，說一說去皇宮演出的事。”

    “好！！！”

    眾人散去，各自幹自己的事。

    柳傾城也坐在觀眾席上，設計著在宮廷上的表演，怎麼樣才能一鳴驚人更出彩呢？？？

    砰——

    思路又被踹門聲打亂。

    “秀清樓的老闆是誰，給我站出來！”

    “敢欺負我侄兒，你們是不是活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