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韻看了看那張豬頭臉，看向柳傾城：“你打的？”

    吃瓜看熱鬧是人自古以來就有的基因，所有人都知道攝政王恐怖如閻王，但是吃瓜本性佔了上風。

    稍稍後退了一點，想看這件事情的發展後續。

    “哎，攝政王會幫昭陽郡主的吧？他們可從小一塊長大的。”

    “要是我，我也幫昭陽郡主，你看看柳傾城那村姑母老虎的樣子，誰會喜歡啊。”

    周圍議論紛紛的聲音，柳傾城一字不落全都聽到了。

    轉了轉僵硬的手腕，袖口隨著晃動的動作形成細微皺褶：“嗯，我打的。怎麼，攝政王要替郡主教訓我？”

    柳傾城沒敢去看看顧墨韻的眼睛，那封休書已經是她最後的倔強，再和顧墨韻待在一個空間，她真怕自己會哭出來。

    慌亂眨眨眼，已經攀爬到眼白的紅線被逼退回去，清冷的聲音只有倔強：“若是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顧墨韻將腳邊嚎啕大哭的人踹開，匆忙上前幾步拽住柳傾城的手腕。

    腰間晃動的玉佩勾搭住柳傾城的腰帶：“手給我看看，打疼了嗎？”

    “一定疼了，臉被打腫最起碼要打二十以上。”滿臉的心疼：“你打人怎麼不拿其他東西替一下呢，手碰到那麼厚的肉上能不疼嗎？”

    眾人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情景。

    驚愕地你看看你，我看看我，攝政王是不近女色不近人情的啊。

    為什麼會這樣，他不應該狠狠教訓柳傾城那個村姑，然後把她休了嗎？

    宇文蘭媃也很意外，王爺不是看到自己被那個村姑打了嗎？為什麼不教訓她，還對村姑那麼溫柔？

    此刻的攝政王眼裏已經放不下別的東西，全心全意整顆心都放小丫頭身上：“傾城，乖，別躲。”

    “讓我看看，你手一定腫了，我帶著膏藥給你塗一點，要不然一會手會麻的。”

    溫柔的聲音，小心翼翼掰開手指的動作，顧墨韻在對待世間對自己最重要的珍寶。

    柳傾城知道顧墨韻已經記起她了，但是還是忍不住發脾氣，方纔在右丞相受的委屈一股腦涌出來：“我寫的休書你看見了嗎？”

    顧墨韻掀開膏藥的手一頓，隨即悶悶地說道：“沒看見，哪門子的休書。”

    將膏藥在有些紅腫的手心推開，一點點耐心地揉擦。實際上他很想道歉，但是張不開嘴。

    有什麼可說的？那些傷害的確給小丫頭造成了，抹不去，一句對不起能抹掉她受地委屈嗎？

    或者給自己開脫一句我不記得剛纔發生的事，顧墨韻嘴角抽動了一下，他都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有為自己做出的事找藉口的一天。

    柳傾城低垂著頭，看著乳白色的膏藥在自己手心化成透明，修長的手指在她手心滑動，說不出來什麼感覺。

    沒有輕鬆，更多是委屈、惶恐。

    第二次了。她的性子從來都是不肯受一點委屈，一次次爲了顧墨韻隱忍，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或許這個休書寫出來也是好的：“我讓京兆尹蓋了官印，你若沒看見就再向他要一份。”

    轟隆隆——

    天空越來越陰沉，看樣子恐怕得下一場瓢潑大雨。

    顧墨韻將那雙微紅的手塗了兩三遍，小小的瓷瓶都已經見底，顧墨韻像是沒看到一樣，機械地塗抹。

    柳傾城掙扎一下，就會被攥的更緊，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拽住唯一的希望。

    塗抹膏藥的手突然與她食指相扣，帶著哽咽：“傾城，我們不合離。我要是惹你生氣了，你可以罵我，可以打我，我們不提休書，我們不提合離好不好？”

    “我……”

    顧墨韻匆匆往下說，根本不給柳傾城打斷的機會：“明日我就下旨，我們成婚，我昭告全天下人我要娶你，我保證不會讓你在因為身份受一點委屈。”

    “我們不合離好不好？休書我撕了，沒有登記不作數的。”

    柳傾城想要掙扎開，顧墨韻將她的手指攥的更緊，細密的痛感順著指尖滑到左處的胸口：“顧墨韻！”

    “算了，我不需要什麼成親證明我的身份，我們分開住吧，以後我不會回到王府。”說實話柳傾城怕了。

    萬一明天顧墨韻一早醒來，又不記得她了，自己穿著嫁衣躺他身邊，會不會又被罵了一句不知羞恥，勾引人？

    髮絲隨著晃動的額頭飛舞，算了，柳傾城不想去想。

    顧墨韻慌了，他恨不得將給他下蠱的白子蓮碎屍萬段，哀求般地抱住她：“你說過你不會離開我的，傾城。”

    聲音逐漸哽咽：“你說過的，你說過的，你個小丫頭不能騙我。”

    “你不回府想去哪，你離開我又要去找誰？我們回府好不好？“

    ”你把我關起來，任憑你怎麼發脾氣都行，只要別離開我，傾城。”

    “求你。”

    柳傾城渾身一顫。

    轟隆——轟隆——

    “哎呀，下雨了！”

    “快走快走！這雨怎麼說下就下啊。”

    一瞬間間，豆大的雨點噼裡啪啦從天上灑下來，所有看熱鬧的人都跑散了。

    整個街道只剩下兩個相擁的人影，孤零零的。

    顧墨韻將頭埋進小丫頭的脖頸，吸取溫暖：“乖，下雨了，我們回家好不好？”

    彷彿沒發生任何事一樣哄著：“雨大，一會你該染風寒了，跟我回去吧。”

    柳傾城臉上劃過一條條水流，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故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你回去吧。”

    拍了拍腰間的手，話語像是在商量，說出的語氣是平淡的命令：“我們都需要好好靜一靜，之悅，我們先分開一段時間好嗎？”

    “呵，不好。“

    ”你跟我回去。在王府裡你怎麼冷靜都行，只要我們能每天見到就可以，你想多久都可以。”

    “別想著離開我，我這輩子都不可能讓你離開。我不知道我毒發作都說了些什麼，你惱可以，但是別想著逃。”

    強硬掰著小丫頭的下巴對著自己，重重吻上去，也不管現在是什麼場合。

    溼熱的吻將寒意吹散，雨水混雜著涎水流下：“我不會放你走，哪怕我傷了你。是你承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