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韻輕笑，抬手打個橫抱將人抱起來，四平八穩往臥房走：“只對你流氓。”

    柳傾城一見他賴笑的樣子，心裏一慌：“顧墨韻，青天白日的你要做什麼！”

    顧墨韻斜看了懷裏人一眼：“午睡。你想我做什麼？若是夫人想夫君也滿足你。”

    “我沒有！”

    顧墨韻調笑她：“明明就有，你臉都紅了。瞧瞧，平日總說我不正經，明明是你亂想。”

    柳傾城在這方面一向說不過他，紅著臉說了一句流氓。

    顧墨韻見她臉上總算出了一絲笑意，無聲嘆口氣。

    推開房門，邊走邊說：“之悅請夫人賞個臉，陪我小息一會，睡個午覺。”

    “唔，我頭有些疼。”

    柳傾城聽他頭疼，一下緊張起來：“很疼嗎？我給你把脈看一下。”

    顧墨韻把她放在床上，蓋好被子不讓她亂動，在額頭親了一下，笑意盈盈：“睡一覺就好了，陪我，嗯？”

    柳傾城點點頭：“好。”

    顧墨韻將小丫頭抱在懷裏，輕柔拍著背，像哄小孩一樣，用盡畢生溫柔。

    過來一會，懷裏傳來清淺的呼吸聲，顧墨韻疼愛地在她面頰親了親。

    起身在香爐裡放了一把安神香，推開房門去了書房。

    冷著臉將顧二召出來，詢問一上午關於小丫頭的行動。

    顧二一五一十說來，在馬車上李太醫給他診斷那段也沒落下。

    顧墨韻臉色陰沉，小丫頭可沒和她說過這段，還學會瞞著他了。

    “去將趙谷遼找來。”

    門外有人推門而入：“不用找，我已經過來了。”

    趙谷遼坐在椅子上，嘆了口氣，愁眉苦臉開口：“你說你們兩個怎麼這麼多災多難呢，好不容易把京城的事了了，竟然又出了這種事。”

    顧墨韻緊繃着臉，和柳傾城在馬車上聽李太醫診斷的表情如出一轍，只是更加冰冷寒涼：“撿有用的說。”

    趙谷遼聳聳肩：“沒有什麼有用的，就是你壽命不到一年，並且在這段時間會漸漸忘記小傾城，斷情絕愛。”

    啪——

    顧墨韻手中的那根毛筆被折斷。

    整個書房頓時鴉雀無聲，顧二大氣不敢出，他感覺到了在空中流動的真氣，極其壓人。

    “沒有可解之法？”

    趙谷遼搖搖頭，回答清脆：“沒有。”

    顧墨韻深吸一口氣。

    砰——

    書桌上的硯臺被他砸到地上，瞬間四分五裂。

    趙谷遼忍了忍，還是出聲勸到：“之悅，你……有沒有想過放手？現在這個局面無解，小傾城也不過剛過笄禮幾個月……”

    顧墨韻想也不想就打斷，臉色陰沉下來，陰森森地：“不可能。絕無可能。”

    說著往外走。

    趙谷遼氣不過，說不上來是真的心疼小傾城還是對她別有私心，扯著嗓子喊道：“那你就任由她傷心難過嗎？她就算再這麼堅強也是一個女子。”

    “你現在能怎麼給她未來，你都沒發現，你現在已經有記憶出現空白了嗎？”

    顧墨韻腳步一頓，他的確想不起來今早醒來，和傾城乘馬車外出的記憶了。

    “這只是斷情蠱發作的開始，你會出現記憶空白，那段記憶實際上就是你忘記愛人的性格。到後面你記起小傾城的時候會越來越短。”

    趙谷遼殘忍說出接下來會發生的事：“你只會將她當做一個陌生女子看待，就像你以前從來沒愛過任何人一樣，對她充滿懷疑、冷漠、猜忌，乃至惡語相對。”

    “你有想過小傾城會怎麼樣嗎？”

    “不用你操心。”

    砰——

    書房門被重重關上，只留下一抹黑色堅決的背影。

    顧墨韻走回臥房，好像從來沒聽過這個訊息一樣，唯獨比平時快一些的腳步，出賣了他的心情。

    慌張，害怕，乃至……恐懼。

    顧墨韻重新脫下外衣躺在小丫頭旁邊，小丫頭估計上午對付惡棍、右丞相，又為自己找李太醫消耗了太多體力。

    又因為自己的病大哭了一場，疲憊至極。

    顧墨韻將柳傾城緊緊擁在懷裏，顫抖又小心翼翼地握住小丫頭的手，與她十指相扣緊緊握在一起，不留一絲縫隙。

    輕柔又急切地親吻小丫頭的額頭、面頰、嘴唇，確認自己記得她，不會傷害她，會將她視為珍寶的。

    拼命在腦海中回憶，今日一上午發生的所有事情，可是無論怎麼回憶腦海中總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失蹤。

    讓運籌帷幄二十多年的顧墨韻感到恐慌，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麼？

    他是不是真的不記得小丫頭，還對她說了一些很傷人的話？

    回想起在馬車醒來時傾城鬆了一口氣的表情，當時他以為那是小丫頭因為其他事情難過，實際上是因為自己，小丫頭怕自己忘了她。

    害怕自己用陌生的眼神看她，說她、趕她走嗎？

    顧墨韻知道在沒遇到小丫頭之前，對待女子有多惡劣，一想想那些惡劣要放在傾城身上，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他想要捧在手心裏的傾城、愛護的小丫頭、想要陪伴一輩子的夫人，竟然被自己惡劣對待了。

    手指攥的太緊，柳傾城無意識哼了一聲，掙扎了一下。

    顧墨韻沒鬆開，緊緊抱住她，閉上眼睛，嘆息一聲。

    想起趙谷遼的話。

    他不會放手，絕對不會。

    絕望了二十多年，童年的汙穢，少年的陰狠固執，成年後的狡詐算計，他實際上過的也很苦，逼著自己斷絕一切感情。

    只爲了復仇、證明能力、尊嚴。

    直到遇到了傾城，那顆心才重新跳動起來，生活由黑白變成了彩色。

    讓他對未來有了期待，想要好好活下去，體會到了幸福、歡愉的滋味。

    已經嚐到了人間溫情歡愉的惡魔，怎麼肯重新回到冷冰冰黑洞洞的地獄？

    光想一想顧墨韻就覺得老天對他太殘忍，好不容易送給他一個傾城，只不過半年竟然又要收回去。

    他絕對不會同意，沒人能將小丫頭從他身邊帶走，就算那個斷情絕愛的自己也不行。

    他會活著，好好的活著，與傾城一起幸福的好好活著。

    顧墨韻眼神透露著狠戾：“我絕對不會把你讓給他人，我不會放手，傾城。”

    “唔。”柳傾城在睡夢中無意識呢喃了一聲，在顧墨韻懷裏鑽了鑽繼續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