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爺吞吞口水，不自覺地用蒼老皺皺巴巴的手捂住自己的老寒腿:“那……那你得先付一半。”

    柳傾城垂著眼從阿清給她縫的小布兜裡拿出銀票，趁高老爺招招手:“地契先給我，這是六百兩，剩下的明日去官府換地契一併給。”

    高老爺見到銀子，什麼都不計較了，連連點頭:“好！好！”

    “高老爺你什麼意思？不是說要把秀清樓低價讓給我的嗎？你說話不算數，我白送給你那麼多姑娘了！”

    高老爺有些不耐煩：“你嚷嚷什麼！把這些人給你不就行了！”

    王媽眼珠子一轉：“也行，反正我也不虧，這些可都是處。”

    “慢著。”柳傾城笑眯眯走到高老爺面前：“我買了秀清樓，這些姑娘可就都是我的，誰都不許給我碰！”

    “你說什麼！我可只把秀清樓買給你了！”

    柳傾城把那張契文書，懟在高老爺臉上：“看清楚了，契約的最後一條，你寫的清清楚楚，這些姑娘也算秀清樓的一部分，你想賴賬？”

    高老爺匆匆把那張契文書看了一遍，兩眼一翻差點暈死過去，他都忘了，當初那個死秀才賒他銀子，他就把這條加了進去，等著死秀才還不上錢，這些姑娘就都是他的了。

    沒想到……沒想到忘了這一茬！！！

    “高老爺，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耍我王媽呢！”

    王媽當然也看到契文書的內容了，當即急了，直接和高老爺撕破臉皮：“你賠我銀子！老孃讓小紅陪了你那麼久，合計你把我給耍了！”

    “那又怎麼樣，你還想告我啊！”

    柳傾城揉揉耳朵，耐心已經被用盡：“要吵出去吵，現在這裏是我的地盤，你們兩個都給我滾！”

    高老爺拿著自己的柺杖麻溜地走了，反正銀子到手他不虧。姑娘嘛，整個京城好看的有的是。

    王媽賠了夫人又折兵非常不情願，但是一看到柳傾城的眼神就發怵，也不敢多留，掂著小步不甘地跑走了。

    柳傾城在門口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好看的瓜子臉直接垮下來

    「顧墨韻要求她戌時也就是晚上九點就得回去，現在……柳傾城估摸了一下，好像快午夜了。」

    梁玉見柳傾城臉色不好，還以為她受傷了，輕聲詢問：“柳姑娘你沒事吧？”

    面向梁玉，柳傾城的苦瓜臉瞬間變得清冷。

    咧咧嘴露出得體、從容的笑：“我沒事，如今我是秀清樓的新東家了，你們就先在著住著，明日我再來有事要和你們說。”

    “可是現在天色已經這麼晚了，柳姑娘你不在這住，還要去哪？”

    柳傾城擺擺手，胡亂把地契收起來，往外走：“我自有去處，這裏太亂了，你們記得收拾一下！”

    梁玉呆呆地看著柳姑娘快步走出去，後面直接跑起來，好像身後有什麼東西追她一樣，和剛纔與那些大漢打仗的樣子一點都不一樣，就像……

    就像急著回家哄妻子的漢子？

    梁玉搖搖頭，奇怪自己怎麼會有這麼怪異的想法。

    ***

    柳傾城抄近路，想要快點回到王府。

    誰知道那條路七拐八拐的，搞得柳傾城迷路了，繞了好久纔出來，中間又廢了好長時間。

    到了王府的時候已經午時三刻，王府的大門關地緊緊的。

    柳傾城輕嘆口氣，繞到靠顧墨韻落軒院最近的外牆，爬了上去。

    見他們房間的蠟燭已經熄了，心裏一樂，看來顧墨韻今晚睡得早，沒發現她還沒回來。

    喜滋滋地翻上牆頭，正打算跳下去，被院內站著的黑影嚇了一跳。

    細長的身子被月光拉出一條長長的影子，穿著白色中衣，外面披著黑色披肩，墨發披散著，好像黑夜精靈。

    柳傾城吞吞口水，乾笑著打招呼：“王爺，晚上好哇！怎麼這麼晚還在曬月光啊？”

    顧墨韻撩著眼皮淡淡撇了他一眼，見柳傾城爬的那麼高黑眸深處一晃而過某些情緒：“沒有，我在找東西。”

    柳傾城鬆了口氣，看來顧墨韻沒生氣。

    這也是柳傾城最近發現的，越與顧墨韻深入接觸，柳傾城越發現顧墨韻堅硬的鎧甲之下內裡出奇的軟。

    或許是小時候那段黑暗記憶過於深刻、痛苦，顧墨韻實際上很害怕被拋棄。

    有時候柳傾城只是沒打招撥出去了一會，回來的時候就能看到顧墨韻呆坐在床頭，雙眼微冒著血絲，不斷摩擦手腕內側哪行用墨烏寫出來的字跡。

    其實顧墨韻對她這麼不打招呼就離開很害怕偶爾的時候也會莫名生氣，但是他從來表露出來，只會在，咳……哪方面死緊折騰他。

    坐在牆頭上，雙腿騰空悠閒地晃悠，關心問道：“你在找什麼，很重要嗎？還記得落在哪裏了嗎，我幫你一起找。”

    顧墨韻仰著頭直直看著坐在牆頭上的柳傾城。

    她背後是一輪很大的圓月，將小丫頭照的更加雪白無瑕，就好像一直真的玉兔，隨時會被嫦娥帶回去，只留下他一個人惶恐。

    眯眯眼，冷冽的聲音傳出來：“找兔子。我看我的兔子燜，就讓她出去透透氣，沒想到她直接過夜不歸，本王只能親自去抓回來。”

    柳傾城笑容一下頓住，眼神晃了晃，有些心虛：“那……那也不至於吧，兔子玩夠了，不就自己回來了。”

    顧墨韻看著笑呵呵的傾城，喉嚨上下動了一下，恐怕連小丫頭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笑容有多甜美，又有多引誘人想要嘗一嘗柔軟鮮美的唇瓣。

    “是啊，兔子不僅貪玩還不守信用，過了午時才歸，你說我該怎麼罰她呢？”

    柳傾城撇撇嘴：“就這點事，你還真捨得啊。”

    顧墨韻嘆息一聲:“捨不得，兔子還記著回來就不錯了。"衝柳傾城招招手："下來。”

    柳傾城狡黠一笑，搖搖頭：“下不去，恐高。”

    顧墨韻走到牆根下，小丫頭的腳尖在他頭頂搖搖晃晃：“你怎麼爬上去的？”

    柳傾城咬咬唇笑得更加得意了，此刻的顧墨韻在月光之下，白的放光，帥的一塌糊塗，死死戳中柳傾城這個顏控。

    ​撒嬌似的向顧墨韻伸出手：“相公，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