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高老爺惦記，晴翠細長的嗓音，哪怕是哭腔聽著也別有一番動人滋味。

    林楚歌也被困住手要被帶走，自始至終林楚歌都沒反抗一下，讓控制她的兩個小廝放鬆了警惕。

    誰知道林楚歌突然攢了一股力氣，用力將身邊兩個人推開，冷冷地看著高老爺:“你喜歡我這種臉是嗎？”

    林楚歌將釵子從頭上摘下來。

    柳傾城瞪大眼睛，看出來林楚歌要做什麼了，心中不免對她佩服了一分。

    林楚歌將鋒利尖銳的釵子末端狠狠往自己的臉上劃了兩道，白皙的臉上立馬涌出鮮豔的紅。

    一條從眼尾左下角橫穿秀氣的鼻樑到又下顎。另一條劃在面頰右側，此刻林楚歌臉上全是血跡，活像從低於中趴出來的女鬼。

    所有人都被驚到了。

    梁玉都快哭成淚人了，連忙跑進去，啞著嗓子喊:“楚歌姐！”

    林楚歌看到梁玉愣了一下:“你怎麼回來了？”

    王媽看到梁玉渾濁的眼珠一轉，直接跳腳:“你怎麼在這！客人呢？我讓你陪的客人呢！你是不是偷偷跑出來的，你個賤蹄子，賠我銀子！”

    梁玉聽到王媽的聲音就害怕地瑟瑟發抖。

    自從一個月前公子死在牢獄，秀清樓這群姐妹就走的走散的散，留下來的也都勉強過活。

    這幾日大家都沒了銀錢，梁玉悄悄去了王媽那要來十幾量銀子將自己給買了，將錢偷偷塞給了楚歌姐，算是姐妹們過往對她好恩情。

    在這裏她年齡最小，最受寵，可是秀清樓突遭變故，她反倒是成了第一個犧牲的那一個。

    梁玉一直記得公子教導過她們要愛惜自己，用能力賺錢，可是這個世道連普通女子活著尚且艱難，何況處在煙花之地，無論男女都看不起的女子呢！

    林楚歌將梁玉護在身後，狠狠瞪了王媽一眼，要是在平時王媽爲了銀子絕對會把這個賤蹄子狠狠收拾一頓。

    可是現在的林楚歌滿臉流著血，滴滴答答順著下巴落在地上，看著實在是太嚇人了。

    王媽以前也幹過不少喪盡天良的事，一時被嚇到了，沒敢動。

    晴翠還在掙扎，她力氣太小根本掙脫不開:“你們放開我，我不要跟你們走！”

    林楚歌一直都是這群姐妹的主心骨，將帶血的簪子扔到晴翠面前:“翠兒，想要好好活著，就別讓別人惦記，破了別人妄想。”

    晴翠嘴唇哆嗦著，猶豫了半天:“楚歌姐……我還要靠這幅嗓子吃飯呢，不行，我要沒了好嗓子我上哪討營生，我會活不下去的！”

    柳傾城站在門口沉默地看著裡面的發展，她的腳步很輕，竟然沒有人發現她。

    高老爺簡直被林楚歌給氣死了:“好好好！你們想要高畫質，想要面子是吧！我成全你們。你們，”高老爺指揮身邊的打手:“把這裏所以東西通通給我砸爛！王媽，這些人都給你了，你給我帶回去，用最硬的手段調教，我看她們還怎麼清高硬氣。”

    林楚歌站出來反問：“憑什麼！我們又不是你家的奴才，王媽要是敢動我的姐妹，我就去報官！”

    “還不上我的錢，你們就得拿來抵債！給我狠狠地砸。”

    原本還算清雅的一樓大廳，瞬間變得混亂不堪，噼裡啪啦瓷器碎裂的聲音，那群女子尖著嗓子四處逃竄的喊叫。

    混亂的聲音中夾雜著高老爺的趾高氣揚和王媽刻薄如同地獄惡魔般的笑聲。

    這一片小小天地，竟想成璟朝的一個小縮影。

    掌控權利的人；攀炎附勢助紂為虐的人；已經毫無地位、毫無尊嚴、毫無反抗之力只能以傷害自己求生存的人。

    柳傾城握著門框的手指逐漸發緊，想起了進宮再花園內那些高高在上的皇族說出來的話。

    「給點珠寶，當個同房丫頭不就得了」

    「人家身世高貴，你一個村姑有什麼？」

    「沒資本，不會有人高看你一眼。」

    王媽尖銳、興奮喊叫刺入柳傾城的耳膜:“砸！給我狠狠地砸，哈哈哈哈！看你們這幫賤蹄子還清不清高得起來，以後不還是得乖乖聽我調教！”

    “啊——不要抓我，我不要離開——”

    林楚歌性子再烈也是一個弱女子，根本沒人保護姐妹們的能力，不顧臉上的傷口，捂著臉嗚嗚嗚哭出聲，除了哭，面對十幾個比她強壯的打手，她什麼也做不了。

    王媽狠狠拽著梁玉的頭髮，將人整個拖起來:“賤蹄子，你敢隨意逃出來，還放跑我的客人，我饒不了你，看我不給你扒下一層皮來！”

    啪——啪——

    兩個巴掌落在梁玉臉上，連嘴角都滲出血絲，梁玉似乎已經逆來順受慣了，都不掙扎一下。

    “都給我住手！”一聲沉穩、清冷的聲音，蓋過屋子雜亂的吵鬧，所以人都停下手裏的動作，往門口看去。

    門口正中央站著一個女子，一米六的身高，穿著高領繡紋淡粉長衫，面容清冷，白皙的瓜子臉下巴尖尖的，兩頰帶著一點嬰兒肥，墨發沒盤著，用一根長長的髮帶紮起來像是一個馬尾。

    柳傾城揚手，一枚銀針飛出去，刺入王媽拽著梁玉頭髮的虎口，王媽慘叫一聲，鬆開了梁玉。

    梁玉面容慌張，顧不上頭上的疼痛，連忙跑到柳傾城身邊，將她護在懷裏:“柳姑娘，你怎麼進來了？這裏亂，你快離開！會連累你的！”

    柳傾城整個人被梁玉抱在懷裏，本來很生氣的心情突然變得有點鬱悶，她還在長身體，整個人看上去還會比較嬌小。

    這個梁玉自己都自身難保了，不將自己放在第一位，反倒是保護她，挺不可思議的。

    高老爺眯眯眼看向站在門口氣場不凡的女子:“你是誰？”

    柳傾城安撫地拍拍梁玉的手背:“放心，我不會有事。”

    從梁玉懷裏鑽出來，揹着手笑眯眯走進來，神情悠閒地好像在自家花園裏散步一般:“我啊？”

    柳傾城歪歪頭，距離高老爺不遠住定住:“秀清樓新老闆，柳舒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