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傾城眯著眼：“陳嬸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明明從小就生活在柳家村？”

    “你娘是成璟朝前一任右宰的女兒，你爹……”陳嬸吞吞口水：“你爹實際上是青羲國前任國王。”

    柳傾城好笑地搖搖頭，這身份怎麼聽都特別玄幻：“陳嬸你一定是記錯了。”

    “哎。”陳嬸嘆口氣，渾濁的眼珠透露出一股滄桑，那些本來已經被塵封的陳年舊事在腦中突然重新涌現出來。

    當初的不忿，如今只剩下一股嘆息。

    自嘲般笑了笑：“想在想來的確很好笑。傾城，你應該想不到，我與你母親是相識的好姐妹，而我……是西塢族的前任聖女。”

    柳傾城聞言睜大眼睛，想起前陣子李大朗說的話，如果陳嬸真是西塢族前任聖女，那阿清……

    陳嬸見柳傾城的樣子，還以為她被嚇到了，將她的手輕輕握住：“陳嬸知道這些對你來說有些荒謬，但這些都是真的。”

    “本來以為隱姓埋名這麼多年，這些秘密都會跟隨我這個老婆子去世後一直封塵，沒想到……”陳嬸抬起頭：“一直在柳家村軟弱的你突然改變了性子，西塢人又一次禍害留才縣，甚至連阿清都被捲進來了。”

    陳嬸低著頭，神情哀傷，柳傾城看著她鬢邊幾縷白絲，突然有些心疼，反握住陳嬸的手：“所以陳嬸，這到底都是怎麼回事？”

    “西塢族聖女的職責就是爲了給整個西塢族供養煉製毒物的天賦，以及嫁給當任族長，我在嫁人之前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但是那些族人發現後將我愛人殺了，強制將我綁起來嫁給年齡都已經能當我爹的族長。”

    柳傾城有些心疼地抹掉陳嬸臉上的眼淚，陳嬸搖搖頭繼續道：“我在新婚夜當天逃了出來，誤打誤撞逃到青羲國的邊關，當時青羲國正值內亂，整個國家都處於慘絕人寰的戰爭狀態。”

    “你母親本來是被成璟朝與青羲國國王聯姻的，他們兩個人也算恩愛，可惜好景不長，不過五六年就發生了宮變。青羲國國王的弟弟聯合周邊的小國逼宮。”

    “你母親剛生下你沒多久，被逼著逃到邊關，當時我也因為出逃太久體弱，正好被你母親救了。”

    “那些叛軍只不過兩個月就找到了你母親，你母親知道自己已經走投無路，跪求我帶著你出逃，還將一個象徵青羲國皇室的青玉簪交給我。”

    “後來我就帶著你，還有你母親從成璟朝帶來的隨嫁小廝柳忠，回到了成璟朝，在留才縣苟且偷生。”

    “到了留才縣沒多久我就發現這裏有不少西塢國的暗樁，怕自己身份被發現，不好帶著你，就將你交給了柳忠，還給了柳忠不少銀錢讓他好好對你。我又逃到了別處才發現已經有身孕，西塢族聖女生產比旁的女子生產要困難，我生下阿清後已經元氣大傷，沒了製毒自保能力。”

    “再等我回來的時候才知道你過的什麼生活，那個柳忠忘恩負義，本來應該養你的銀錢卻被他拿來去媳婦，還常常虐待你。”

    陳嬸抹抹眼淚，聲音哽咽有些說不下去，緩了好一會才繼續往下說：“可恨我當時想要幫忙卻有心無力，我因為聖女血的反噬，傷了身子時日無多，當時領著小阿清，一個人苟延殘喘。”

    陳嬸實在是說不下去了，抱著柳傾城嚎啕大哭：“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好孩子你命大，你剛出生都沒被叛軍殺死能活下來，是個有福的。”

    “你都不知道我當初在柳家村還能見到你有多開心，傾城你不僅長得和你娘一樣漂亮，連性子也像。“

    ”本來想著我嗓子好了就把這件事告訴你，順便把那根玉簪還給你，你若是想要回青羲國就去拿著這根簪子去認親。哪成想，我這個廢物竟然把簪子給弄丟了！”

    說著陳嬸又自責地哭了起來。

    柳傾城只不過用一盞茶的時間就將這奇幻的狗血身份和故事消化掉，隨即輕笑了一聲，握了握陳嬸的手，安慰道：“好了陳嬸，你別哭了，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簪子沒了就沒了，你若是這麼哭下去身子又該哭壞了，那才真的麻煩大了。”

    “夫……夫人，你不震驚嗎？你不想回青羲國認親嗎？你本來是公主啊！”

    柳傾城搖搖頭：“我為什麼要去？什麼公主不公主的，青羲國現在早就已經易主了吧？而且就算國王沒變又能怎麼樣。”

    柳傾城無比認真地看著陳嬸：“以前的柳傾城已經死了，現在，陳嬸看到的柳傾城只過是從柳家村沖喜嫁給顧家少爺，一個會醫術的柳傾城，我不是什麼公主，現在不是以後也不是。”

    將陳嬸臉上的淚水擦乾：“既然那些陳年往事已經被忘記了，又何必在想起來，陳嬸你說是不是？”

    陳嬸喃喃自語半天，不可置信地看著柳傾城，隨即笑起來：“哈哈哈，我這個活了半輩子的老婆子，竟然還沒夫人通透，是啊！事情都過去了，那就應該都被忘記纔對，有什麼可執著的！”

    “好哇，好！”

    陳嬸經歷了半輩子的顛簸，最後一個守著的秘密也都和柳傾城一吐而快，此刻現在心裏是真的舒坦了。

    “只是……”柳傾城往門外還蹲在哪裏，捧著頭無聊地吹自己髮絲的陳清看了一眼：“陳嬸，您是上一忍西塢族聖女，阿清是你女兒，那是不是說明她也有西塢族聖女的血脈？”

    柳傾城將李大朗和她說過的話，向陳嬸重複了一遍，陳嬸剛舒展開的眉頭有一次緊緊皺在一起，有些迷茫地呢喃：“難道命運又要重回嗎？”

    “對，阿清也有聖女血脈，只不過我怕她重蹈我的覆轍，我就用西塢族的秘術將她的能力封印了，但是那個李大朗說阿清能壓制毒物的能力，恐怕封印已經快要失效了，阿清沒有練習過西塢秘術，到時候血脈會將她反噬……我本以為阿清能平反度過這輩子的。”

    柳傾城皺皺眉：“就沒有別的辦法嗎？西塢族聖女血脈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