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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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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他們都很自卑

    是啊,能解釋一次,但解釋不了五次。

    更何況,不對等的戀愛關係多了去了,也不見得每一個都會自殺。

    “我說關係不對等的原因是,喬偉纔在PUA她。”蘇夏緩緩說。

    這句話一出,其他幾人都是驚訝了一下。

    有一名年輕警員忍不住問道:“PUA是什麼?”

    “PUA就是在一段關係當中,其中一方透過對另一方的不斷貶低,讓其自我懷疑,從而實現精神控制的一種手段。”

    解釋的是曲祺然,她也驚訝於蘇夏和自己只是初戀,怎麼會懂得這麼多。

    但轉念想想,蘇夏作為L市校草級別的人物,身旁從未缺過女孩子。

    她不由得嗔了蘇夏一眼。

    “雨萱是L大的準研究生,而且剛剛拿到錄取通知書。但反觀呂偉才,三十二歲,至今無業,兩個人是正常戀愛關係的可能性很小。”

    “而且從剛剛的談話來看,他很明顯在這段戀愛中佔據主導,用的都是指責的語氣還有無端指控。我問及到他的過往感情史時,露出了極大的戒備心,也可以佐證這一點。”

    蘇夏淡淡的說:“我至少有八成把握。”

    羅宏毅蹙眉道:“可是,其他死者並不一定存在這個問題。六名死者當中,至少有三名沒有感情史。”

    他們調出了六名死者的全部社會關係,都是社會關係相對單純,沒有複雜人際交往。

    這也是一個共同點。

    “感情史不一定是主要原因,可能只是一個導火索而已。”

    蘇夏道:“喬偉才提到一點,就是她凌晨三四點的時候永遠醒著。找出她這段時間在做什麼,或許是一個突破口。”

    ……

    三天後,回到L市刑警學院當中,正值下午。

    熱氣漸漸逼人,校園裏已然找不到太多行人。

    案發的時候,也正是這樣的天氣——烈日當空,L市的盛夏雖不算熱,但每逢夏季卻雨多繁綿,這樣的天氣實屬不多見。

    陽光下的罪惡?

    “蘇夏,你的老師找你。”

    纔回到宿舍當中,門衛大爺來喊了一聲蘇夏,得到迴應後自顧自的離去了。

    蘇夏愣了一下,他明面上還是在校生,但已經兩年沒在學校裡上過課了。

    還能被他稱為老師的,也只有一個。

    自己的犯罪心理學教師,周軼。

    兩年之前,自己母親被殺,按理來說他僅僅只是一個受害者家屬,是沒有許可權直接接觸到專案組的。

    是自己的老師,周軼認可了自己給出的犯罪心理畫像,並且給予了一定程度的修正。

    蘇夏才獲得了和羅宏毅會面的機會,從而找出兇手。

    簡單收拾了一下,讓自己的寢室看起來像樣一點。蘇夏換了身衣服,就去教學樓找到了周軼。

    “老師。”

    在蘇夏面前的,是一個至少六十歲往上的男性。滿頭花白,卻神采奕奕,臉上佈滿了歲月寫過的痕跡,彷彿樹的年輪,記錄著一個人平凡卻不簡單的一生。

    周軼年輕的時候,曾也是L市的一大傳奇,是國內最早引進並且學成心理畫像的專家之一,精準的犯罪側寫讓人訝然。

    退休後,省里舍不得他走,堅持要返聘回來。但他卻要求把舞臺留給年輕人,因此只回到了刑警學院,安然做了一名老師。

    聽到蘇夏的聲音,周軼這才抬起頭。那永遠古板的臉上緩緩浮現一點柔和:“找你很久了,上午又去羅宏毅那裏了?”

    蘇夏不置可否。

    但他很快就發現,一向嚴肅的周軼眼中卻帶著些許笑意,那是一種懷戀式的目光,情緒彷彿能穿越時間。

    看著蘇夏,就像是看著年輕時的自己。

    “難怪你最近一直往刑警隊跑,聽說你把祺然那孩子追到手了,當年她追求你的時候你可沒有答應啊。”

    蘇夏咳嗽了兩聲,苦笑道:“那只是前兩天的事而已,我往警隊跑是因為案子。”

    說完這句話,蘇夏這才發現周軼手中也拿著這一連串案件的案卷。

    不用多說,羅宏毅自然也找上了他。

    “來,說說你的看法。”

    周軼沒有繼續之前的話題,而是敲了敲桌子,示意蘇夏說出自己的判斷。

    “教唆自殺,但教唆的原因和方式,還需要尋找。”

    面對周軼,蘇夏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將自己的觀點簡單凝練了出來。

    周軼放下案卷,點點頭道:“能想到教唆這一點,已經很好了。教唆自殺在我們國家尚且是個盲區,如果此案能順利結案,你的畢業論文就有了。”

    蘇夏一陣無語,自己的老師還惦記著讓自己畢業呢。

    但他聽出了周軼的意思,道:“你也認同這個觀點?”

    周軼笑道:“為何不認同?如此明顯的相似之處,若是能找到兩起以上的案件自殺與此人有關,至少可以定性一個間接正犯,也就可以立案了。”

    他往蘇夏面前擺了一疊資料,蘇夏拿起來看了看,發現那居然是一連串案例——周軼總結了至少不下二十個關涉到教唆自殺的案例,作為對比。

    蘇夏也很聰明,在這些案例當中,攫取出了集體自殺的案例。

    但很快他就發現,這些案子都有一個共同點——宗教化,彷彿批上了一層神秘學色彩。

    這一下子給了他提示。

    “如果你把這當作一場連環教唆自殺案,站在兇手的角度,你一定要想辦法找到這些可能成為目標的人群,你怎麼做?”

    蘇夏脫口而出:“篩選!”

    這些人哪怕是對身邊的人都沒有流露出想要輕生的念頭,放在我們身旁就是泯泯大眾,沒有人會注意到。

    那麼兇手想精準的找到這部分人,實施教唆,就一定要有一個篩選的機制。

    就像是傳教一樣,大規模傳播之後,只有極少數人能夠最終成為信徒。

    “這些死者,或許都有感情上的不如意,或許都有原生家庭的暴力,還有學業與工作上的巨大挫折。這並非是突然的,而是長期,始終存在於他們的身邊。”

    蘇夏嘆息了一聲,他早就察覺到這一點了。

    “我知道,他們都很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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