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兩位稍等。”夥計拿出戥子，接過張氏手裏的銀塊，放進去稱了一下，道，“您二位看好了，這塊兒銀錠子是整八錢的，我這就給您二位拿零錢去。”

    湯圓和張氏完全看不懂。算了，夥計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不一會兒，夥計拿著一串銅錢交給二人：“八錢銀子應該兌換成八百文。不過，咱這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您要是不買東西，只換錢，是要收十文錢的小費的。所以，只能給您七百九十文。您拿好。”

    張氏和湯圓一聽，哎喲喂，十文錢，買三個肉包子還能剩下一文呢。

    “那我們要是在您這買東西呢？”

    “那自然就是免費給您兌換零錢了。”夥計笑道。

    湯圓和張氏不約而同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然後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立刻在店內挑揀起來。

    “娘，這件好看，挺適合你的。”

    “湯圓啊，過來看看這件喜不喜歡。哎喲，好看，就是有點大了。”

    “娘，我能買兩套嗎？”

    “當然行。只要是你看上的，咱就買。”

    ……

    看著店內色彩鮮豔的好看衣裳，兩人都壓抑不住剁手的衝動了。

    直到兩人拿著挑好的衣裳和幾塊布料，準備結賬的時候，張氏纔想起來了什麼。“哎呀，把你爹給忘了。”

    她趕緊拿出一百二十文錢，遞給湯圓，道：“快去救你爹。”

    湯圓憋著笑，趕緊跑出了成衣鋪。

    剛出門，卻看見剛纔那隻小狗，乖乖地蹲在成衣鋪子的門邊，看到湯圓出來，小狗立刻跟在了湯圓的身後。

    湯圓奇怪地想：這隻小狗不會是在等著自己吧？

    她試探著走了幾步，果然，小狗也跟著走了幾步；而她一停下來，小狗也停下來，睜著圓溜溜的黑眼睛，望著湯圓。

    “湯圓，你可算來了。怎麼這麼久，你們是不是把我給忘了？”遠處，楚耀祖蹲在路邊，看起來有點可憐兮兮。

    湯圓顧不上觀察小狗了，先回了賣包子的小攤邊，把爹爹解救了出來。

    “爹，你想多了，我們怎麼會把你忘了呢？”湯圓捂著嘴笑，拉著爹的手，父女倆回到成衣鋪子。

    而那隻小狗，也跟著他們，不過，小狗走到了成衣鋪子門口，便停下來了，乖乖地等在了門邊。

    “相公，快過來，看看這套衣裳你喜不喜歡。”張氏一看到兩人，就招手示意他們過去。

    她拿著一套男裝，在楚耀祖的身上比劃著，湯圓一個勁誇爹好看，兩人攛掇著楚耀祖挑了兩套衣裳，很快就將之前的事情混過去了。

    “客人，您買的成衣和布料一共是六百二十文錢。”夥計拿著算盤噼裡啪啦一陣計算後，報出了個數。

    買東西，自然是要討價還價一番的。

    張氏笑道：“我們一下子買了這麼多，給我們便宜一點。湊個整數，四百文怎麼樣？”

    湯圓心道：娘可真是會還價。

    楚耀祖：娘子真是太會還價了。

    夥計也很有耐心：“您真是會開玩笑。湊整也沒有這麼湊的。這樣吧，我做主，給您把這二十文給去了，您給六百文就行。”

    張氏前世就是菜場殺價能手，這麼一點優惠可不能讓她滿足。

    “我們一下子買這麼多，你就給我們便宜二十文你怎麼好意思？這樣吧，一口價，五百文。下次我們還來。”

    湯圓也在旁幫腔道：“對對對，我家人口多，一換季，不知要買多少衣裳料子呢。這次我們買得開心了，以後肯定都在你家買的。”

    “這……”夥計欠身道，“您幾位買的本來就是便宜的料子，原本利潤就不高，您還要我們再便宜這麼多，那我們還賺什麼啊？您要是買那邊貴一些的料子，倒是可以多給您便宜一點。”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嫌我們買便宜貨？”湯圓聽著這話有些刺耳。

    “顧客就是上帝，啊不，顧客就是玉帝懂不懂？”楚耀祖也拉長了臉。

    “算了，我們不買了。這邊賣布的又不止他一家。”張氏漲紅了臉。

    “您幾位別生氣，小的沒有別的意思。實在是我做不得這個主。要不，您幾位稍等，小的這就去請我們掌櫃的出來。”

    夥計有點慌，迅速去後麵，請出了一位中年男子。

    “幾位客人，我是小店掌櫃。可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掌櫃的看著倒是和善。

    湯圓冷聲說道：“方纔你們家的夥計，諷刺我們買便宜貨。你們真是店大欺客啊。”

    掌櫃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小丫頭，人雖小，可說出來的話卻很有氣勢，讓人無法忽視。

    “這……”掌櫃的瞪了一眼夥計，道，“還不快道歉。”

    夥計一個九十度鞠躬，道了歉，湯圓一家的臉色這纔好些了。

    掌櫃將面前三人一一打量過後，按照他以往的經驗，很自認地認為，楚耀祖是一家之主，他便朝楚耀祖說道：

    “貴客且息怒。貴客買了這麼多，按理說，我們是應該多給點優惠的，但小店確實是小本生意，我們若是給您這麼大的優惠，東家就要把我們趕出去了。

    但貴客看得起我們家的衣裳，自然我們也要表示一下我們的誠意。這樣吧，這些衣裳和布匹，按照六百文給您，另外我們再贈送您幾塊精美的臉帕和汗巾。”

    掌櫃說著，眼神示意夥計去拿臉帕和汗巾過來。

    夥計立刻就拿過來了，掌櫃卻厲聲斥道：“去拿好的來，這樣的東西怎麼能送給貴客？”

    “是是。”夥計立刻又去換了來，雙手遞到楚耀祖的手中。

    沒想到，楚耀祖轉手就遞到了張氏手中。“娘子，你看這些怎麼樣？”

    張氏又轉手遞給了湯圓。“湯圓，你看這些你喜歡不？”

    湯圓這才知道，原來臉帕就是毛巾，汗巾是腰帶。

    她摸了摸這些毛巾和腰帶，感覺料子不錯。而且都是一些用得著的東西，不要白不要。

    她故意板着臉，裝作勉勉強強的樣子，說道：“東西一般。但是看在掌櫃的您這麼有誠意的份上，這些我們就暫且收下吧。”

    掌櫃和夥計都傻了眼。

    怎麼回事，難道這家子是這個小丫頭在做主的？

    “貴客喜歡就好。”掌櫃的很快就恢復了神態，親手將張氏挑好的那些衣裳和布料，還有送的臉帕、汗巾包好，笑盈盈雙手遞到一家人的手中。

    服務這般周到，一家人再也氣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