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媒婆見財帛動不了楚家人的心，只好拿出了最後的殺手鐗。

    “狀元公，”賴媒婆先是輕施一禮，笑裏藏刀地說道，“是王府考慮不周到了。沒有同狀元公商量過，就徑直抬著聘禮上門來了。”

    楚耀祖道：“既然知道了，現在悔改還不遲。你們趕緊把東西擡回去就是，我們就當今兒的事情沒有發生。大家以後就井水不犯河水，打死不相往來就是了。”

    “哎呀，事情哪兒有那麼容易啊？”賴媒婆做痛心狀，“我們來的路上，這麼多的聘禮，早就引起了全城的注意。如今，京城人十個總有九個都知道了，今日是羿王府來狀元府提親了。現在狀元公家的大門外，還有許多看熱鬧的人呢。狀元公若是不信，可出門去看看。”

    湯圓道：“看他們做什麼？你們把這些東西抬走了，看熱鬧的，自然也就回去了。”

    “小郡主有所不知。這女孩兒啊，最重要的就是閨譽。如今京城人人都知道您與王府的小世子定親了。您若是要我們把聘禮帶回去，便是退親了。這，可是有損小郡主您的閨譽的啊。”

    湯圓一臉淡然，因為她壓根就不理解。

    憑什麼，她什麼都沒有做，名聲就有損了？又是誰規定的，女孩子被退親了，就閨譽有損了？

    楚耀祖上前，逼著賴媒婆後退了一步。

    “你少拿話嚇唬我們。我女兒才六歲，而且，她什麼都沒有做。是你們不明不白就要結親。你們這種行為，跟搶有什麼區別？你們搶我家的人，最後，我們還名聲有損？名聲有損的，分明應該是你們羿王府。你們身為王府，卻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

    “這……”賴媒婆感覺自己一直以來的世界觀都被楚家人給搞破碎了。

    “狀元公，您不是在開玩笑吧？事關小郡主的聲譽，可開不得玩笑。”

    康嬤嬤則是說得更加直接：“對。現在，嫁給我們小世子，便是小郡主最好的出路。否則，哪個高門大戶的貴公子，會娶一個被退了親的姑娘？將來，小郡主只好回到老家，嫁一個泥腿子罷了。”

    張氏急了，道：“要說被人笑話，你們的小世子才應該是被笑話的那一個。小世子是不是有什麼隱疾？要不然，為何纔剛剛十歲，就急著娶親？”

    張氏的話剛說完，四個管家八個管事嬤嬤加上一個賴媒婆都表情詭異。

    湯圓一家心裏頓時就明白了。看來，是給他們猜中了。

    康嬤嬤的眼睛瞪得老大，“你說什麼？你敢詛咒我們小世子？怎麼說，他也是你未來的女婿？”

    “呸呸呸。什麼未來女婿，你們少來沾邊。我們跟羿王府，一點關係都沒有。”

    “呵呵，這麼說來，你們是鐵了心要退親了？那你們就等著被笑話死吧。將來小郡主若是嫁不出去，那是小世子可不會等著。”

    “閉上你的臭嘴。我家女兒的事情，不要你管。倒是你家的小世子，鬧了這麼一出，纔是要被人笑死呢。不過，這都怪你們自己，非要上門來自取其辱。”

    “這話我還是頭一次聽見。歷來退親，吃虧的都是女方。哪有男方反而被嘲笑的道理？除非女方家裏地位和權勢比男方高。呵，就你們家的條件，憑什麼跟我們王府比？”

    這不是人人都明白的道理嗎？怎麼楚家人就鬧不明白呢？康嬤嬤覺得，楚耀祖這個狀元，也不知道是怎麼考上的，別是有什麼貓膩吧。

    楚耀祖道：“我家閨女跟你家小世子，根本就沒有定親，何來的退親一說？”

    康嬤嬤得意道：“小郡主和我們小世子有沒有定親，可不是你們說了算的。聘禮全城的人都看見了，全城的人也都知道了，今日就是小世子向小郡主下聘的日子。你們說沒有定親，有人信嗎？”

    這正是羿王府直接抬著聘禮上門，來前還在京城繞了好多圈的目的。就是要讓楚家人無路可逃。

    但楚耀祖一家，纔不管這些。只要自身行得正，不怕鬼纏身。

    “滾滾滾。我們家不歡迎你們。抬著你們的家產，馬不停蹄地滾吧。”楚耀祖吩咐管家趕人，但今日王府來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楚家的僕人本就不多，根本趕不走這麼多人。

    雙方正在僵持之間，眼看就要鬧出亂子了。

    忽然，一隊人馬繼續而來。

    為首之人，赫然就是德公公。

    康嬤嬤到底是羿王府的人，是見過德公公的。

    “德、德公公，您老人家怎麼來了？”康嬤嬤帶領王府眾人趕緊迎上前來。

    德公公先是確認了湯圓一家都安全，這才瞪了一眼康嬤嬤，大聲道：

    “灑家來傳皇上的口諭。羿王府眾人，還不快聽旨。”

    “啊？皇上的口諭？給我們的？”康嬤嬤方寸大亂。

    皇上怎麼會給他們這些下人傳口諭？

    “放肆？你們一群奴才，皇上犯得著跟你們說話嗎？皇上這是有話要對羿王爺說，讓你們這些狗奴才帶回去。”

    “原來如此。”康嬤嬤瞬間就放心了，連忙道，“公公請說，我們一定把皇上的話一字不差地帶給我們王爺。”

    “皇上說，聽說羿王府今天很是招搖啊，抬著家產滿京城得炫耀。可有這事？”德公公一開口，康嬤嬤等人又是一身冷汗。

    “回公公，我們這不是炫耀，是正常下聘。莫非，皇上不許我們家小世子娶親？”

    “放肆，敢這麼跟皇上說話。真是個無法無天的奴才。來人，掌嘴。”德公公一聲令下，身後兩個小太監走過來，一個抓著康嬤嬤的手，讓她不要動，另一個一下一下地扇康嬤嬤嘴巴子。

    清脆的巴掌聲，在院子裡響起。

    其餘人等，都不敢出聲。

    直到最後，康嬤嬤的嘴角流血，德公公才命人停下來了。

    “皇上說你們是炫耀，你們就是炫耀。懂不懂？皇上的話也敢反駁，小命是不是不想要了。今兒就不要你的小命了，打你幾個嘴巴子就算了，這是灑家對你的恩典。”

    “謝，謝德公公。”康嬤嬤含糊不清地說道。

    被打了還要說謝謝，真是夠憋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