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爺子氣得在屋內踱來踱去。

    “爺爺，大人也是想盡一份孝心。”湯圓勸道。

    “孝心？什麼叫孝？順著我的心意的那才叫孝。他整日氣我，盡的哪門子的孝心？不行，我不能看著他這麼墮落下去。”

    湯圓大驚，“爺爺，你打算怎麼做？”

    “想必壽宴那日，他的上峰也會來。我要當著他的上峰的麵，把他這幾年做的事情，都揭露出來。”

    白老爺子一面肅穆，不想是說假話。

    湯圓驚得嘴都合不攏了。

    “爺爺你要告知府大人？”

    “對。”

    “知府大人犯了什麼罪？”

    “這府裡上上下下，一日的花銷，總有個百把兩銀子。這還不夠嚴重嗎？”

    湯圓沒聽明白，“就這……”

    白老爺子以為她小孩子，不知道一百兩有多少。

    “一百兩啊。你知道一百兩有多少嗎？他還小的時候，我跟他娘在鄉下，我們一家三口，一年的花銷，也才五六兩啊。可現在，一天就要花費一百兩。這樣的人，死後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呀。”

    白老爺子越說，越痛心。

    想到那些白花花的銀子就那麼花掉了，而外面有的是吃不飽穿不暖甚至易子而食的人，他難受啊。

    “我和他娘，吃了多少苦才能供他讀書考學啊，可如今他做了官，竟然把從前吃的苦全都忘記了。想想他娘，是一天好日子都沒有過過。他娘走的前三天，只吃了半碗粥，這些，這些他怎麼能都忘了呢？……”

    白老爺子回憶起王氏，泣不成聲。

    湯圓聽了，也有所感。

    白老爺子說要去告知府的狀，她還以為知府做了什麼傷天害理、草菅人命的事情呢。

    沒想到白老爺子只是要告他生活太奢靡。

    但湯圓覺得，只要知府大人花的錢是正道上來的，那就沒有問題。花自己的錢，愛怎麼花就怎麼花，不存在任何道德和律法上的問題。

    但白老爺子不這麼覺得，他覺得像自己兒子這麼花錢的，都是貪官汙吏，都對不起老百姓，對不起父母的栽培。

    “不行，我不能任由他再這麼腐敗下去。我要到他的上峰面前告狀。哪怕讓他丟了官，也總比將來犯下更大的錯，被皇帝砍頭要好。”

    白老爺子決定了，壽宴那一日，一定要搞一個大的。

    湯圓聽了，不由得但心起來。

    她找到楚耀祖，問：

    “爹，知府大人是貪官嗎？”

    楚耀祖還以為湯圓是聽到了什麼，趕緊捂住了湯圓的嘴。

    “你怎麼這麼問？”

    “爹，你就說說，你對知府的瞭解吧。”

    楚耀祖這兩日在白府跟在門客們後面，還真打聽到不少白元洲的事情。

    “知府大人算是清官吧。來我們這裏上任以後，修了幾條路，架了幾座橋，搞了一個收容所，還降低了稅收，算是有不少政績的。府上門客僕人對他評價也都不錯。而且聽說，他在京城是得罪了權貴，被貶謫到這裏的。也算是個剛正不阿的人。”

    “那，一個清官，負擔得起這白府的一應開銷嗎？大人他還挺在乎吃的，看起來在吃上面也花了不少錢。”

    “這個我還真知道。”楚耀祖湊近湯圓耳邊，小聲說道，“知府夫人孃家是富商，有錢，陪嫁過來好些田產鋪子呢。”

    湯圓恍然大悟，“哦~原來知府大人是吃軟飯的啊。”

    “你這孩子，咋什麼話都說呢。”楚耀祖再次捂住了湯圓的嘴。

    左右看看無人，父女倆相視一笑。

    湯圓又說了白老爺子的打算，楚耀祖大驚。

    “這可怎麼辦？若是老爺子真的告起來，知府大人怕是要面子丟盡了。而且，還有可能有人會利用這件事做文章，陷害知府。”

    “能怎麼做文章？”湯圓表示，對官場上的陰謀不太瞭解。

    “白老爺子當衆給知府大人難堪，說明早就對知府大人有諸多不滿了。若是有人趁此大做文章，參知府大人一個不孝之罪，那就大事不妙了。

    不孝這事可大可小，可你別忘了，知府大人在京城，可是有對頭的。若是有人把這事往大了搞，嗯，夠大人吃一壺的。”

    楚耀祖說得自己都提前擔憂起來了。

    “這麼嚴重啊。”湯圓不想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因為目前看來，知府大人是一個好官。

    “你看，我們要不要跟知府大人通個氣？”楚耀祖思索著。

    湯圓搖搖頭，“告訴知府大人，他若是老爺子關起來，這樣的舉措，治標不治本。我倒是有一個辦法，就是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什麼辦法？你先說來聽聽。”楚耀祖好奇地問。

    湯圓剛要說，楚耀祖又打斷了她，“等會，我們找你娘去，讓你娘也聽聽。”

    兩人把張氏從廚房拽出來，湯圓說了這件事。

    “這、這法子行嗎？”張氏眉頭皺成一團。

    “我覺得行。”楚耀祖難得站在湯圓這一邊了。

    “那、那就試試吧。”最後，張氏只好同意了。三人又商量了一下細節，便分頭去準備了。

    很快便是壽宴當日，白府張燈結綵，賓客盈門。

    “來了！快，鞭炮放起來！”

    隨著門口迎客的門客一聲驚呼，鞭炮聲響起。

    原來是傳說中的清酒山人來了。

    楚耀祖也得了白元洲的特批，跟著門客們在門口迎客。

    這清酒山人是一個鬍子飄飄的老頭，看著仙風道骨，配得上清酒山人這名號。

    不過，眼神裡有幾分傲慢。

    眾門客們紛紛上前，圍著清酒山人自我介紹，都希望清酒山人能記住自己。

    而那個寫請帖，把清酒山人的門客，更是一臉得意，在哪裏用鼻孔看人，但轉頭看向清酒山人的時候，又是滿臉的諂媚。

    楚耀祖遠遠地看著，搖搖頭，文人的風骨，都被有些人敗光了。

    忽然，他瞅見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秦兄，你來了。”楚耀祖笑著快步迎上去。

    秦芳略微有些怯懦，看到楚耀祖後，才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對楚耀祖一拱手，道：

    “楚兄請我，我自然是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