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紫楠聽到沈遲要帶兵平叛的訊息，覺得皇帝肯定是瘋了，居然派一個行動不便的人去打仗。

    但後來又想，沈遲是主帥，似乎並不用上陣殺敵，只需要有一顆會打仗的腦子就行，而他正好就有。

    事已至此，她只能接受現實，並且主動要求一同隨軍。

    沈遲沒答應，“你可能不太瞭解南方的氣候，這個時節正是溼熱之時，而且南邊多瘴氣，路也極其難走，你沒去過，是適應不來的。”

    “我不怕溼熱。”楚紫楠本身就是個南方人來著，氣候是絕對能適應的。

    “至於瘴氣嘛，我是個大夫，我可以照顧好自己，還能照顧你，要是軍中將士誰水土不服，我也可以給他們治療，路就更不用擔心了，我沒那麼嬌氣。”

    “最重要的一點，你現在正是治療的關鍵時期，不能中斷，所以我必須去。”

    沈遲一時找不到理由反駁，楚紫楠看他不說話，權當答應了，自行回去收拾東西。

    這時候，皇宮裏，皇帝正在召見三皇子沈昀，要把南邊的後勤交給他。

    “此次平叛事關重大，後勤保障一定要做好，不能拖前線的後腿，朕念你素來沉穩，最近又在戶部學了不少本事，纔敢把這個重擔交給你的，希望你不要辜負朕。”

    這次一次極其難得的歷練機會，也是博取父皇信任以及提高自己聲望的契機，只要辦好了，好處不言而喻。

    當然，這期間肯定會有人給他使絆子，但他只要小心行事就問題不大。

    沈昀覺得，這是一件利大於弊的事，遂立馬答應。

    “兒臣一定不辜負父皇的期望。”

    皇帝欣慰地點點頭，愈發覺得這孩子可以重用。

    準備了半個多月後，沈遲終於率領五萬大軍離開京城，南下馳援嚴州。

    只不過出發沒幾天，前線就傳來急報，說是叛軍已經攻佔嚴州，直逼江州。

    “這麼快？”楚紫楠倍感震驚，僅僅半個月就攻陷一州，這速度之快，堪比坐火箭了！

    而且聽江州這個名字挺耳熟，不由又吐槽：“又是江州，也太巧了。”

    “這絕不是湊巧，是人為。”沈遲看著桌上的地圖，蹙眉深思。

    楚紫楠困惑了片刻，立即兩眼一亮，“你是懷疑朝廷這邊有奸細？”

    沈遲頷首：“只有這一種解釋，否則朝廷這邊不至於潰敗得這麼快。”

    “那就不好了，要打仗又要找奸細，夠你忙的。”楚紫楠不禁開始為他擔憂，面對這種局面，這心不得操稀碎？治病多半是別想了，身子能不垮就算好的。

    “我就說你不該接這活兒。”

    沈遲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此乃皇命，並非我不想接就能不接的。”

    楚紫楠瞥了他一眼，無情地拆穿他。

    “少來，你要不是自己想來，皇上就是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也有辦法躲過，你就是自己愛折騰。”

    不過她也能理解沈遲的心情，假如她因為某種緣故，導致多年無法行醫，肯定也憋壞了，恨不得逮住機會就重操舊業，誰不想實現自己的價值呢？

    “被你看穿了，”沈遲搖頭輕笑，隨即低下頭去繼續看地圖，“不過這不是愛折騰，是盡我身為人臣的職責。”

    “知道了知道了，你總是有理由充足。”楚紫楠嘆了口氣，看向營帳外面。

    此時已是二更時分，外面沒有月色，黑沉沉的，甚至因為將士們已經歇下，連人聲也無，因為無風，營中的悶熱之氣無法消散，更給人一種沉重壓抑的感覺。

    沈遲像個沒事人，依舊心如止水，淡定地做著他的事，但楚紫楠有些待不住，就想出去透透氣。

    “我出去走走。”

    沈遲應了一聲，囑咐道：“別走遠了，不要出營地，夜裏不安全。”

    “知道。”楚紫楠感覺，這人是越來越嘮叨了，不出營地也要他叮囑嗎？她又不傻。

    走出營帳，總算呼吸到新鮮空氣，整個人頓時舒服多了。

    楚紫楠揹着雙手，漫步在營地內，思緒亂飛，胡思亂想。

    這仗什麼時候能打完？奸細是誰？不會在援軍抵達之前，江州就被晉王給攻佔了吧？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她猛然回頭，瞪過去。

    “誰？”

    “楚姑娘？”

    那人似乎也纔看清是她，伸著脖子走過來看，“果然是你，我方纔還以為看錯了呢，你怎麼一個人出來了？”

    楚紫楠看清來人是沈玄，把心放了下來。

    “我出來透透氣，營帳裡面太悶了，你怎麼也一個人出來了？”

    沈玄微笑說：“巧了，我也是嫌裡面待著悶，實在睡不著，出來走走的。”

    “哦？那真是巧啊。”楚紫楠對他的話持半信半疑態度，正要問話，又聽得他用一種關切的口吻道：“南方溼熱多瘴氣，到處是蛇蟲鼠蟻，尤其這個季節，你一個姑娘家沒待習慣，實在難為你了，大哥光顧著打仗了，倒沒為你考慮到。”

    “王爺本來不讓我隨軍，是我自己要來的，我是他的大夫，應當盡到自己的職責。”楚紫楠也不知道這人是真在關心自己呢，還是別有用意，反正先為沈遲說句話就對了。

    沈玄麵露驚訝，投來讚許的目光：“楚姑娘果然與別的姑娘不同，有膽識不嬌氣。”

    楚紫楠就當他確實是在誇讚自己了，笑吟吟道：“過獎了，我其實更多的是貪玩，南方我沒來過，所以想趁此機會見見世面。”

    “你的想法真特別。”沈玄依舊持讚許語氣。

    隨後又問起沈遲的情況，“這幾天行軍趕路，幾乎沒怎麼歇過，大哥身體還好吧？”

    “還行，有我在不會有問題。”楚紫楠非常自信地說。

    沈玄微微頷首：“這倒是，楚姑娘醫術何等高明，自然能照顧好大哥。”

    楚紫楠轉了轉眼珠，突然發問：“端王妃怎麼樣了？上次見到她，情況似乎不太好。”

    “那次回去之後，我勸了她很久，也給請了大夫來看，這陣子已經好很多了。”沈玄說到這裏，便自顧自地嘆了一聲。

    “她也是因為過於思念盈兒，纔會導致精神脆弱，那天在定王府門前的事，真的很對不住。”

    “關於那件事，你已經道過歉了，沒必要再放在心上，”楚紫楠笑得相當和善，故作不經意地問：“那你呢，郡主失蹤，這麼久找不見人，你應該也很傷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