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皺眉哼道：“你都知道還問？”

    楚紫楠也不跟她客氣，用審問犯人似的口吻再問：“手腳會不會痠疼？掌心是否出汗？熱汗還是冷汗？”

    “問這麼細幹什麼？你到底會不會治？”馮氏還沒遇到這麼兇的大夫，老大不爽。

    “這還細？一會兒還有更細的呢！”楚紫楠想了想，轉頭看向顧瑾，“麻煩你先出去一下，有幾個問題，我要問你母親。”

    顧瑾瞬間警覺起來，這女人要幹什麼？

    “有什麼問題是我不能聽的？”

    “就是的，我兒子又不是外人！”馮氏狐疑地盯著楚紫楠，“我看你是想支開我兒，對我下黑手吧？”

    楚紫楠對這對母子的忍耐已經被消耗了一半，“關於女人的話題，你要是願意讓你兒子在場，那我也沒什麼好介意的。”

    “這……”馮氏略顯尷尬，瞅了兒子一眼，揮手示意他出去。

    顧瑾只好離開，待屋裏只剩下她和楚紫楠兩人，才質問道：“你究竟要問什麼？”

    “你流掉過一個孩子吧？”楚紫楠雖然是在問她，心裏卻早已有數，“就在半年前。”

    “你，你胡說什麼？”馮氏瞪大眼睛，又驚又怒，下意識看向外面，生怕有人在偷聽。

    楚紫楠坐到座椅上，理了理衣袖，微笑道：“你騙不了我，其實也騙不了那些太醫，只是他們跟我不同，他們是看出來了，卻不敢信，又或者說不敢說實話，更不敢問你而已。”

    馮氏羞惱萬分，一張臉頓時由青白轉爲了通紅。

    這是她的秘密，幾個貼身侍女都不知道。

    “這跟我的病有什麼關係？你就是方纔捱了我的罵，對我懷恨在心，所以故意戳我傷疤是不是？”

    “我哪有這麼無聊？”楚紫楠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正是你之前打胎時，傷了身體，之後又沒好生護理，纔有了這病，太醫來看病，你又不交代實情，越拖越嚴重，於是拖到現在這一步。”

    聞言，馮氏徹底沒了先前的底氣，又是害怕又是擔憂，暗暗琢磨著，該怎麼樣堵住楚紫楠的嘴。

    但這時楚紫楠卻說：“那孩子怎麼來的，是什麼人的，你自己知道就好，我不打聽，也不會說出去，只是身為一個大夫，希望即日起，你可以聽我的醫囑，好好服藥用藥，接受治療，不然我敢說，用不著半年，你就得去見閻王。”

    馮氏投去錯愕的目光，“你真不會說出去？”

    “我很忙，沒閒工夫管你的私事。”楚紫楠說著，伸手進衣袖裏摸了半天，取出一隻瓷瓶，“這個藥，你每天吃一粒。”

    看著是從衣袖裏拿出的，其實是取自空間，她經常把一些配製好的藥丸藥水之類的東西放進去，隨取隨用。

    “這是做什麼用的？”馮氏有些懷疑。

    楚紫楠答道：“清熱解毒。”

    隨後便到外間拿了紙筆來，寫下兩張藥方，遞給馮氏。

    “這是口服的，這是熬好之後，取藥汁冷卻，再加入少量清水，用於清洗私處的，別搞混了，這個不能喝。”

    馮氏本來還有些難堪，但看楚紫楠說得這麼輕鬆，彷彿這根本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才放鬆些。

    “這兩個藥方，只要會些醫術的人，幾乎都能看懂，所以你要是不想讓人知道，就派不懂醫的人去抓藥，並且喬裝一下，免得被認出來。”楚紫楠連這個都想到了，可謂相當貼心。

    “知道了。”馮氏多少是有些感激的，說話的語氣比起之前要和緩些，“多久可以見效？”

    楚紫楠用手帕擦掉剛纔不小心弄到手上的墨漬，回道：“三天就能看到療效了，不過要七天才是一個療程，我到時候過來複診。”

    馮氏將瓷瓶和藥方藏好，半晌沒說話。

    她有把柄落在楚紫楠手裏，當然不敢再那麼囂張，可又不想向她低頭，便索性不出聲。

    顧瑾敲了敲門，在外面問：“我可以進來了嗎？”

    “進來吧。”楚紫楠瞥了馮氏一眼，起身往外走去。

    “怎麼樣？我孃的病能治嗎？”顧瑾急忙迎上來問。

    楚紫楠一邊走一邊說：“可以，不過時間稍久一些。”

    “能治就好，時間倒沒什麼。”顧瑾一路送她出院子。

    “七天後我再來，不用送了，我自己走。”楚紫楠不想跟這個人待在同一個空間。

    顧瑾哪會錯過這麼好的獻殷勤機會？當下笑嘻嘻地說：“怎麼能讓你自己走？你可是我請來的貴賓，必須我親自送回去。”

    楚紫楠想給他一拳，這人今天是哪根筋搭錯了？

    “說了不……”

    “別拒絕我，紫楠，”顧瑾突然湊近，握住楚紫楠的手，含情脈脈地看著她，“以前咱們兩個都不成熟，錯過了彼此，但幸虧老天爺厚待，讓你我又走到一起，這回咱們別再任性了，好好珍惜眼前人，讓一切重新來過，可好？”

    “只要你點個頭，我會立刻就再娶你過門。”

    “再娶我過門？”楚紫楠笑出了聲，遇上個神經病是多麼令人無語的事。

    笑聲未止，反手給他幾拳，打得他嗷嗷直叫。

    “老孃說要跟你重新來過嗎？自戀狂，臉都不要了，敢跟我說這種話，若不是看在你還有幾分孝心，不算一無是處的份上，我現在就打斷你的腿！”

    顧瑾真是猝不及防，倒在地上半天也沒回過來氣。

    “你，你明明就是對我舊情難忘，為何不承認還打我？”

    楚紫楠極度嫌棄，“呸！我能對你舊情難忘？我賤不賤啊？”

    “不是的話，你怎麼會來給我娘治病？”顧瑾氣憤地控訴道。

    “因為我是大夫，有人生病，我就去治咯。”楚紫楠這才明白過來，這廝是以為她還惦記著他，所以纔會舉止這麼怪。

    “警告你，以後別再打我的主意，否則我讓你死都不知道自己死的！”

    把狠話一撂，扭頭就走。

    “紫楠……楚姑娘！”

    顧瑾想去追，奈何肚子疼得厲害，根本直不起腰，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遠去，自己倒在地上哀嚎。

    “救……救命啊！”

    因為嫌晦氣，楚紫楠沒有乘坐顧瑾事先備好的馬車，自己另外僱了一輛馬車，到鬧市買了些東西纔回去。

    晚上沈遲無意間問起她下午去了哪裏，怎麼那麼久纔回，她不假思索地就答了句：“去顧瑾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