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準備投擲火箭和火石的毛璉這方猝不及防，只聽見轟隆隆幾聲響，便看見一艘戰船被炸開，分成碎片掉進了海里，將士們頓時嚇得呆住，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那是什麼？火藥嗎？可是火藥是怎麼飛過來的？”

    “不知道啊，咱們自己沒帶火藥來吧？”

    正議論著，又聽見接連幾聲轟響，另有一艘戰船被炸，那一船的人都幾乎被炸死。

    沒等他們弄清楚怎麼回事，炮火便接連飛來，好多戰船都先後受到炮擊，引起一陣騷亂。

    “那邊肯定是有什麼厲害的武器，咱們再往前開就是送死啊！快掉頭，掉頭！”

    前方的戰船不敢再向前去，站在中軍戰船上的毛璉見此狀，怒不可遏。

    “一群飯桶，就這麼被嚇唬住了？傳令下去，給我繼續前進，誰要是敢後撤，一律殺無赦！”

    收到毛璉的命令後，前軍戰船上的主將們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航行，然而對岸的炮火卻越來越密集，上百艘大大小小的戰船無一例外，都被炸燬。

    有的在炸燬後直接沉沒，有的則被大火燒得差不多了後才沉下去，上面計程車卒或炸死燒死或淹死，無一倖免。

    眼看著前軍便要全軍覆沒，毛璉終於也怕了，立刻下令停止前進。

    可是停止前進了，那邊的炮火卻沒有停，戰船仍然接連不斷地遭到毀壞，慘叫聲此起彼伏。

    毛璉沒辦法，只好下令掉頭，緊急往後撤，等到撤到大炮的射程之外才停住。

    “他們用的到底是什麼武器，居然威力這麼強，你們這些探聽情報的，怎麼事先什麼也探到？”

    手下急聲說道：“大人，咱們的人的確沒有聽說他們有什麼厲害的武器啊，或許是因為對面有意隱瞞，咱們查不到吧？要不就是他們這兩天才把武器運來，咱們的人沒來得及探查。”

    “放你孃的屁！”毛璉一巴掌扇過去，“這都查不到，怎麼不說就是你的人沒用呢？”

    “是，是。”手下不敢頂嘴，捂著臉退到一邊。

    毛璉回頭望向梧桐角的方向，還可以看到海面上數不清的火光在閃動，那是他那被炸燬的幾百艘戰船。

    首戰就失利，後面這仗還怎麼打？現在只有先退回萊英島上，休整三軍，之後再另想戰術進攻。

    退回萊英島後，毛璉準備召集三軍將士，鼓舞一下士氣，不料這時候，他在多摩國的家裏卻來了人。

    “老爺，大事不好了，咱家，咱家六十幾口人全，全被斬了！”

    “你說什麼？”毛璉如遭晴天霹靂，僵立在原地，“怎，怎麼會這樣？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來的是府裡一個小廝，他也是在毛府被抄時跑得快，喬裝改扮後逃出多摩國的。

    “小人親眼所見，從大爺二爺三爺到家裏不足週歲的小少爺，都被押赴了刑場，現在多半，已經在地府了……”

    毛璉只聽見腦子裏嗡的一聲響，眼前一片白，接著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大人，大人！”

    這件事，很快也傳到了瓊州，楚紫楠和沈遲都頗為震驚。

    黑爾也不敢相信，“毛璉這麼得寵，父王怎麼可能殺他全家？這裏麵肯定有別的緣故。”

    楚紫楠道：“不管什麼緣故，這對於毛璉都是一個極大的打擊，短時間內，他是不可能再來進犯中原了。”

    沈遲微微頷首：“確實，這也算是一件好事。”

    或許可以先考慮離開瓊州，回京城去了，他離開朝中太久也不好。

    毛璉昏睡了兩天兩夜後，終於醒了過來。

    他把那個來報信的小廝叫過來，問清楚究竟怎麼回事。

    “小人聽說，好像是太后下的懿旨，她把黑爾王子的死怪罪在了您的頭上，一怒之下便將咱家滿門抄斬了。”

    “是太后？”毛璉驚得站起身，但因為躺了兩天，雙腿無力，立刻又跌了回去。

    他謊稱黑爾王子已死，為的就是獲得國王進攻中原的支援，全是爲了多摩國，想不到竟然害死了全家！

    一片忠心換來的卻是滿門抄斬？他不服，他不服！

    “太后……”

    毛璉攥緊拳頭，兩眼放出濃烈的殺氣。

    小廝抬頭看了他一眼，問：“老爺，現在您打算怎麼辦？”

    “回多摩國。”毛璉此時已經沒了所謂建功立業的雄心，他只想回去，為自己的家人討一個公道。

    “可是你現在回去，太后不會放過你的。”

    “太后不放過我，還有大王呢，我為大王盡忠幾十年，他難道也要殺我不成？”

    毛璉立刻吩咐人去準備船隻，當天便啟程西去。

    回到多摩國已經是兩個月後，此時他毛家幾十口人墳頭的草都已經長了老高。

    他先去給死去的家人上了幾炷香，而後直接去王宮求見國王。

    國王早就收到他回來的訊息，等著他來見自己，於是第一時間便露面接見了他。

    “毛愛卿，事已至此，你要節哀。”

    “死者已矣，微臣自當節哀，”毛璉沒了往日的恭敬，話裡句句都充滿了怨念，“只是我有一句話想問問大王，當日太后要殺我全家時，為何你不出麵阻止？”

    “朕不是沒有阻止，只是太后她畢竟是朕的親孃，她失去長孫，過於悲痛，決意要那麼做，朕實在攔不住她。”國王一臉悲痛的樣子，看起來十分身不由己。

    毛璉搖搖頭：“你是一國之君，國家最大的權力在你手裏，你想要阻止，怎麼可能阻止不了？大王，你壓根就沒有真的出手去阻止！”

    國王被他這種質問的口氣給惹惱了，頓時板起臉道：“你什麼意思？還質問起朕來了麼？你是君還是朕是君？”

    “這……”毛璉愣住。

    接著，他又看見國王慢慢傾身過來，寒著臉對他說：“王子究竟是怎麼死的，別以為朕不知道，朕只是捨不得向你問罪，才裝作不知而已，你殺了我兒，我殺你兒，這很公平。”

    “什麼……”毛璉直愣愣地望著他，只感到遍體生寒。

    原來他早就知道是他在暗中操控？就因為此，他纔沒有阻止太后，任由他一家六十幾口人被殺？他在向他復仇？

    可是黑爾並沒有死……

    他毛家人死得太無辜了！

    “大王，大王子沒有死，他在中原還活得好好的。”

    “沒死？”國王顯然並不相信，“他的死訊可是你親手寫信告知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