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紫楠在帳內眯了一會兒，出來透透氣，走著走著，又到了傷兵營，正好看見穆雲清氣鼓鼓地出來。

    “你怎麼了？跟鄭姑娘談崩了？”

    “看來這段感情又是死路一條，算了，不想說了。”穆雲清擺擺手就要走。

    楚紫楠把他拽住，皺眉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不是讓你跟鄭姑娘好好談嗎？怎麼突然就死路一條了？”

    穆雲清便把自己跟鄭月晗的對話講了一遍。

    “她估計是擔心你家人不同意，另外也擔心她沒家世背景，嫁到你們侯府後，會被瞧不起，甚至受委屈，她不是那種願意委曲求全的人。”楚紫楠設身處地地去思考，很能明白鄭月晗的顧慮。

    “我既娶了她，怎麼可能讓她受委屈？她就這般信不過我？”穆雲清懊惱又委屈。

    楚紫楠責備道：“這吵了幾句，你就直接走人，讓她怎麼信得過？將來到你家裏，你也這樣，她心裏有什麼話，還能跟你說嗎？”

    “我……”穆雲清讓她懟得瞬間沒了脾氣，無話反駁。

    “你這脾氣是要改改了，”楚紫楠拍拍他的肩，“另外呢，你也不用著急，只要她心裏有你，這段感情就還有挽回的餘地，等回到京城，你去請示一下你的父母，若他們不介意鄭姑娘的出身，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嗎？”

    穆雲清表示深深地懷疑，“回到京城？那還得等多久啊？”

    “哪裏要多久？朝廷那些人，哪是定王的對手？看著吧，半年內就能打到京城去。”楚紫楠滿口篤定。

    穆雲清撇嘴：“是，在你眼裏，定王天下無敵。”

    “不是我瞎吹，論軍事水平，這世上還真沒幾個人能比得上定王，戰神的名號可不是白得來的。”楚紫楠說這話時，神情裡透著些許得意。

    “是，是，你說的都對。”穆雲清瞥了眼正往這邊走來的某人，找藉口開溜，“我突然想到一件急事要做，先失陪了。”

    說罷一陣風似的溜走了。

    楚紫楠覺得奇怪，一轉眼就見沈遲走了過來。

    “我說那小子怎麼跑的這麼快呢，原來是被你嚇的。”

    沈遲笑道：“我又不吃人，有這麼可怕麼？”

    “他對你一向挺忌憚。”楚紫楠與他一同往回走，“你怎麼到這邊來了？”

    “聽說你過來了，擔心你又不閒著，所以來看看。”沈遲牽住她的手，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嘴角翹得高高的。

    楚紫楠奇道：“什麼事這麼高興？”

    沈遲側臉看她，壓低聲音說：“夫人誇我，我自然就高興了。”

    “你聽見了？”楚紫楠面頰微微發燙，這人只有一隻耳朵能聽見，卻還這麼靈？

    “不止聽見了，還聽得很清楚。”沈遲握緊她的手，滿心喜悅。

    楚紫楠哼道：“為免你驕傲，我收回方纔的話。”

    “那可不行，說出去的話，有如潑出去的水，怎能收回？”沈遲將她攔腰抱起，轉了兩個圈圈，過往計程車兵們都往這邊看來，打笑著起鬨。

    “你幹嘛？快放我下去！”楚紫楠捶打他的肩，臉都燒得紅透了。

    “別亂動，小心掉下去。”沈遲緊了緊手臂，抱著她一路回了寢帳。

    半個月後，沈遲對張尚軍發動總攻，僅用了兩天便將城池攻下。

    張尚帶著殘兵一路南下，向京城的方向後撤，同時又向朝廷方面請求支援。

    沈鈺收到訊息，氣得在大殿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麵龍顏大怒，罵張尚無能。

    “十幾萬人，僅僅兩個月就被打得只剩下五萬人，還都是殘兵？他也是曾經打過仗的，怎麼會無能至此？”

    底下的大臣低著頭，沒人敢說話，過得半晌，還是馮老太師率先打破了沉寂。

    “皇上息怒，對面畢竟是定王本人在指揮，戰鬥力兇猛，張大人又年紀大了，難免不敵。”

    說起這個，沈鈺就更惱火了，“你們不是說定王已經病入膏肓，快要死了嗎？為什麼他又回到軍中指揮軍事了？你們那到底是怎麼得到的情報？”

    “臣等無能，是定王把我們耍了。”馮老太師雖然惱恨，但事已至此，他也只有接受現實，跟沈鈺的暴躁比起來，他沉靜很多。

    沈鈺冷笑一聲，嘲諷道：“原來你也有被耍的時候？朕還真當你神機妙算，什麼都能識破呢！”

    馮老太師並不把他的話當回事，仍然面帶微笑，不急不慢地說道：“老臣讓皇上失望了。”

    “現在你們說，該怎麼辦？”沈鈺坐回龍椅上去，看向下面的眾臣。

    大臣們依然不說話，信國公開口道：“張大人那裏急需支援，臣以為，應該儘快再給他撥幾萬人馬過去，不然通州全部被定王大軍佔領的話，京城的門戶開啟，將無險可守。”

    “不錯，現在不是追究罪責的時候，還當儘快派兵支援，退敵為重。”馮老太師附和道。

    “派兵支援？說得輕巧，兵都派出去了，誰來保衛京城？”沈鈺現在已經開始擔心京城的安危。

    實在要是不行，他就只有逃離京城，遷到南邊去了。

    信國公答道：“還有南營與城防營在，京城無恙，皇上放心。”

    定王的大軍要是來了，大不了開城獻降，反正在誰手底下當臣子不是當？他們又沒與定王結下仇怨，定王不至於下殺手到時候把一切推到皇帝身上就是。

    沈鈺又問：“那派誰去接任張尚的主帥？”

    馮老太師嘆了口氣，說：“眼嚇似乎沒有什麼合適人選了，如果王將軍還在，那派他去，自然是再合適不過。”

    這不是廢話嗎？王茂要是還在，他需要問他們？沈鈺氣不打一處來，差點又罵人。

    “臣看，可以讓張熙去。”信國公忽然提議道。

    穆雲柏聽見，眉頭一皺，反駁道：“這不是餿主意麼，國公分明知道張熙曾是定王的部下，且與他交情不淺，最重要的是，他效忠的是先帝，屢次駁了皇上的面子，不肯為其效力，頑固不化，派他去，不是等於把幾萬人馬白送給定王？”

    讓張熙去，沈鈺確實不放心，就憑他與沈遲有交情這一點，他就不能答應了。

    “信國公，朝中還有那麼多位武將，你為什麼偏偏會舉薦張熙？你到底什麼用意？”

    “皇上明鑑，臣只是因為他在諸將當中能力突出，一時想到，就推薦了他，並沒有深想，更沒有別的用意，希望皇上不要怪罪。”信國公做出一副惶恐模樣，為自己辯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