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脊背一僵，感覺後頸處已經有一把刀靠近，隨時可能要了他的腦袋。

    “王爺，這一切都與我無關啊，我不過是來問個話而已，求王爺饒命！”

    沈遲嫌棄地瞥了他一眼，坐回原位去。

    這人先前還那麼神氣呢，轉眼就求饒，真是沒骨氣得很。

    “本王正好有句話要你帶回去給張尚，便饒了你狗命吧。”擺擺手，令士兵將人放開，“你回去告訴張尚，本王清君側，頭一個要取的，就是他的腦袋，讓他小心著些。”

    使者連連應聲，抬袖擦了把汗，說：“卑臣一定一個字不落地向張大人轉述王爺的話。”

    沈遲滿意地點了點頭，讓人把他帶出去。

    得知沈遲的病居然好了，張尚驚愕萬分，不敢相信。

    “你確定？”

    “下官親眼所見，還跟定王面對面說過話，自然確定。”使者瑟縮了一下，現在還有點後怕，“定王說，他……”

    遲疑片刻，將沈遲說的那句話原封不動地說給他聽。

    張尚拍案而起，勃然大怒，“清君側？他也要有那個本事！”

    現在他總算明白了，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定王設下的局，他要朝廷先動兵，找個“清君側”的理由，為他南下擴張師出有名！

    他們都讓他給騙了！

    使者猶豫了一會兒，勸道：“大人，定王既然回到軍營，北疆大營便不再是一盤散沙，而是鐵板一塊，咱們是打不過的，依我看，還是儘快帶著兵撤吧？”

    “撤？十幾萬兵馬，是你說撤就撤的？”張尚幾乎要把牙齒咬碎，雙眸中放出憤怒的火焰，“更何況，定王又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咱們走？”

    “那，那該怎麼辦呢？”

    “現在只能是開戰了。”

    張尚也清楚定王的軍事能力，深知自己定不是他的對手，可箭已在弦上，不得不發。

    “開戰，還能與定王周旋一陣，若是直接撤退，只能被他追著打。”

    使者點點頭，沒再多言。

    半個月後，張尚發動第一次攻襲，被北疆大營擊退，死傷甚眾，不得不後撤幾十裡，整頓三軍。

    但沈遲沒有給他整頓的時間，當天晚上就親率一支精兵突襲朝廷軍大營，獲軍需，兵器和俘虜等甚多。

    張尚早年雖然帶兵打過仗，但畢竟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了，加上現在已經六七十歲，早已不比從前，吃了幾次敗仗後，心態便逐漸不穩，讓底下的將領一攛掇，竟同意了撤兵出定州。

    沈遲聽到訊息，都以為是這個訊息不實，有點不敢相信。

    “那個老東西居然就這麼跑了？訊息會不會有誤？”

    趙強回道：“絕對無誤，咱們在那邊的眼線昨天晚上就已經收到拔營的命令。”

    “看來張尚真是越老越不行了，以前好歹也是鎮守過一方的大將。”沈遲用嘲諷的口吻笑了笑，思忖了片刻。

    “先看看吧，如果那邊真的撤軍，立刻出兵去追，行軍不能太過著急，也要防備有詐。”

    底下幾位將領領了命，便各自回去了。

    楚紫楠從後帳出來，給沈遲添了一杯熱茶，笑道：“照這個形勢，應該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打到京城了。”

    “如果不出別的意外，應該可以趕在這個孩子出生之前。”沈遲輕撫她的小腹，微笑著說道。

    “這樣就最好了，不用在半路上生孩子。”楚紫楠玩笑道。

    沈遲瞥了她一眼，寵溺地笑道：“你要是肯待在阪陽，這個問題壓根就不用擔心。”

    楚紫楠皺了皺眉，“你要是真這麼嫌我礙事，可以送我回去。”

    “瞧你，又說氣話了不是？我怎麼會送你回去？”沈遲還不知道她？真要送她走，以後半年內都別想她再跟自己說一句話。

    “有你在身邊，這一路上都不會孤獨，不過我還是要勸勸你，平日裏不要太累了，軍中的傷兵都有軍醫照顧呢，不用你去費心。”

    楚紫楠既然隨軍，要她閒著是不可能的，最近她忙進忙出的，都在傷兵營那邊做事。

    “我也沒怎麼累，只是偶爾給幾個傷得比較重計程車兵做手術而已，大多數很閒。”

    沈遲蹙眉：“別以為我不知道，今天你一共就做了四場手術，從丑時開始到天黑就沒歇過，這樣下去怎麼撐得住？”

    “誰跟你說的？”楚紫楠心裏一琢磨，能跟他打小報告的人，除了穆雲清就只有鄭月晗了。

    “誰說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告訴我，是不是有這回事？”沈遲緊盯著她的眼睛，要她說是實話。

    楚紫楠緩和神色，討好地笑道：“是真的，但也只是今天比較忙而已，不是天天如此，王爺就不要擔心了，我沒事的。”

    沈遲握住她的手，嚴肅而鄭重地說道：“如果在平時，我不會過多幹涉你，但現在你處在特殊階段，不能再像平常那樣行事，答應我，不要再像今天這樣了，好不好？”

    “我……”楚紫楠本來還想與他爭辯幾句，但隨即想了想，覺得確實是自己太讓他操心，便把到嘴邊的話都嚥了回去。

    “好，我答應你，今後一天頂多做兩場手術，其他的都交給鄭姑娘他們。”

    “既然答應了我，就一定要做到，別事情一來，又忘了自己說過的話。”沈遲怕她說話不算數似的，要再三叮囑。

    楚紫楠好笑：“我在你這裏信用這麼差嗎？”

    沈遲也笑了：“你自己心裏沒點數？”

    “算了，反正你在我這裏也沒什麼信用，咱們倆彼此彼此。”楚紫楠咬了他的下巴一口，笑得調皮。

    “你真是放肆！”沈遲做出訓斥的樣子，語氣卻全然不是，眼底盛滿了寵溺與溫柔，輕攏住她如玉的尖下巴，低頭在她唇上落了一吻，“天色不早了，快去睡吧。”

    “你呢？”楚紫楠確實想睡了，但又不想丟下他先去休息。

    沈遲將她攔腰抱起，轉身回到後帳，“我還有些軍務需要處理，暫時不能睡。”

    楚紫楠被他輕放在床上，忽然環臂摟住他的脖子。

    “一定要今天晚上處理嗎？能不熬夜，還是不要熬的好。”

    “現在打仗，軍務必須當天處理完，不然會誤事，我會盡快做完的，你先睡。”沈遲親親她的額，柔聲哄道。

    楚紫楠不好耽誤他的事，無奈地嘆了口氣，點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