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遲問：“有沒有查到他進城都去哪裏？”

    “查不到，城裏各個酒樓飯館都問過了，沒人對他有印象，”趙強麵露憂色，“他應該是有意隱蔽行跡。”

    楚紫楠啃了口梨，慢悠悠道：“看來多半是在偷偷聯絡馮老太師，他這麼積極來看望你，也是想確定你是否真的病重，好把訊息通給朝廷。”

    趙強惱火道：“若果真如此，此人就該死！”

    “恰恰相反，這人應該留著纔對。”楚紫楠反駁他，“不留著他，馮老太師怎麼能相信，王爺是真的病得很嚴重呢？”

    “這倒也是。”趙強點點頭，把怒火壓下去。

    幾日後，暗中監視黎淵的人趕來稟報，說黎淵又進城了，進城後去了一條偏僻的巷子，最後進到一所小宅，與人見面。

    沈遲神情嚴肅起來，立即問道：“可有聽到他們談什麼？”

    暗衛搖搖頭：“沒有，卑職擔心打草驚蛇，沒敢跟進去。”

    “那可有見到他見的那個人？”

    “見到了，卑職也去查過，那人的身份是個做小生意的商販。”

    楚紫楠斷定道：“不用說，這肯定是假的，看來呀，黎淵確實是跟京城那邊有聯繫。”

    沈遲點頭道：“既然他要倒向那邊，那就不用跟她客氣，咱們也可以將計就計。”

    “是啊，一定程度上來說，這倒是幫了忙了。”

    兩人商定後，便制定了新的計劃，靜待時機。

    小半個月後，黎淵又與幾位將軍一同來到驛館，看望沈遲。

    楚紫楠昨晚就知道他要來，於是特意熬了一個夜，把自己弄得憔悴些，出去見他們。

    “幾位將軍如此關心王爺，我代他向你們道謝了，不過王爺身體還沒痊癒，無法出來見客，你們先回去吧。”

    幾人見她眼圈發紅，好像哭過似的，心情都不由沉重起來。

    黎淵問道：“敢問王妃，王爺目前情況如何？身體可有好轉麼？軍中還有許多要務得請他出麵處理，我等實在焦急。”

    “王爺身體已經好多了，只是還不能吹風，所以無法出行，再過一段時日吧，軍中各項事務，就煩請諸位多費心。”楚紫楠說著，抹了抹眼角，做出一副要哭的樣子。

    這下子幾人更是以為沈遲情況不妙，心往下沉了沉。

    黎淵又問：“王妃，我等實在掛念王爺，能否讓我們去看看他？我們不打攪他養病，看看就走。”

    與他同來的幾個將領也說：“是啊，既然來了，總該去看看，聊表關切。”

    楚紫楠目光一閃，連忙拒絕：“這不行，王爺養著病呢，眼下正睡著，誰也不能見。”

    幾人聽她這麼說，也就沒再堅持，起身告辭了。

    走到驛館外面，黎淵低聲說道：“方纔咱們說要去看看王爺，王妃卻那麼緊張，該不是王爺病情惡化了，她怕外人知道，所以不讓咱們去吧？”

    一旁姓沐的將軍說：“有可能，王妃也是考慮到大局，怕亂了軍心。”

    “可咱們是王爺的老部下，又不是外人，為何就不能如實與咱們說？”黎淵開始輸出不滿情緒，“這事情的輕重，咱們能不清楚嗎？王妃這麼做，分明是信不過咱們這些人。”

    另一位將軍說：“話也不能這麼講，王妃不也是不想讓咱們擔心嗎？這跟信不信得過沒什麼關係。”

    “你也太天真了，”黎淵哼了哼，“你們是頭一次來不知道，我可來了好幾回了，每次都想見見王爺，可王妃總是找藉口拒絕，說實在的，我甚至都懷疑，王爺是不是已經……”

    旁邊的人打斷他，低聲道：“這種話可不能亂說，要是讓軍中的將士們聽見，軍心必然不穩，這可對咱們沒有任何益處。”

    黎淵也壓低聲音說：“我也是擔心王爺，為北疆的未來考慮，何況咱們身為王爺的部下，本來也有權力知道他的近況，王妃憑什麼不讓咱們見他呢？這要是耽誤了軍中大事，誰來承擔責任？”

    這最後一句纔算是真的說到了幾人的心坎裡。

    定王已經快兩個月不過問軍務了，很多事情都堆積著，沒能得到處理，照這麼下去，肯定要耽誤大事。

    “事情耽誤了，又算誰的呢？最終還不是要怪到咱們頭上？”黎淵繼續煽動幾人的情緒，一邊說一邊嘆氣。

    “定王軍紀嚴明，大家也是知道的，還記得去年方將軍運送糧草去黎陽，只晚到了兩天，就被王爺處死的事麼？弄不好咱們就要步他的後塵。”

    沐將軍說：“那怎麼能一樣呢？方將軍被處死，並非因為他晚到兩天，而是他在辦正事期間酗酒，導致耽擱了兩天，害得黎陽將士餓了兩日的肚子，這性質不同。”

    “有什麼不同？”黎淵立刻反駁，“誤了事王爺能饒了咱們？還有，王妃會承認是因為她攔著咱們不讓見，才導致誤事嗎？王爺又怎麼知道不是咱們自己誤的事？”

    “這……”沐將軍被他問得啞口無言。

    其他人也都跟著陷入了沉默，紛紛擔憂起來。

    姓許的將軍說道：“可現在的情況就是，咱們見不著王爺啊，能怎麼辦呢？”

    黎淵看了看他們，做出一副萬不得已的姿態，說：“我思來想去，只想到一個法子。”

    幾人向他看去，連聲問道：“什麼法子？快說說看？”

    “強行闖入驛館，去見定王。”黎淵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

    “強闖驛館？”幾位將領震驚地看著他，都覺得此舉不妥。

    “這要是讓定王知道，咱們就更得被軍法處置了！”

    黎淵就知道他們不敢，所以早就暗中找好了說辭，耐心地勸道：“不會的，王爺素來體恤部下，只要沒有耽誤正事，造成嚴重後果，便不會追究，咱們見到他後，把事情說清楚不就成了？”

    見另外幾人還是有些猶豫，他又說：“咱們這麼做全是爲了軍務，案頭堆積的事務都快成一座山了，要是不早點處理完，等王爺回到軍中，還以為咱們趁他不在，偷了懶呢。”

    “這，這話也有些道理，”姓馬的將軍曾是黎淵的部下，素來就習慣聽他的，現在聽了他幾句話，心裏就慌了，“王爺向來最恨下面的人不做事。”

    另外兩人讓他這麼一說，忽然也有些拿不準，跟著忐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