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紫楠嘆了口氣，紅唇微微動，在他耳側道：“我懷孕了。”

    沈遲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撐著雙臂低頭看她。

    “真的？”

    “不真還能有假麼？”楚紫楠皺眉，再次把他推開，隨即也坐了起來。

    “這是好事啊，你為什麼好像不大高興？”沈遲將目光投向她的小腹，目光先是變得溫柔，繼而又困惑起來。

    楚紫楠嘆道：“我不是不高興，只是覺得這都要打仗了，孩子來的不是時候。”

    “打仗是我和軍中將士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只要安心地照常過日子就行了。”沈遲攬住她的肩，將她帶入懷中。

    本來他還想帶著楚紫楠一起南下，但現在看來是不行的了。

    “你別想把我留在這裏，”楚紫楠好像猜到他在想什麼似的，直接表達自己的不滿，“我要隨軍南下。”

    沈遲立馬錶示反對：“那怎麼行？要是平時那當然沒問題，可現在你有了身孕，必須好好養著。”

    “哼，我就知道，在你心裏面，孩子比我重要得多。”楚紫楠做出惱恨的模樣，用力將他推開，丟給他一個後背，向裡側躺去。

    沈遲愣了愣，想笑又無奈。

    “紫楠？”他伸手拍了拍楚紫楠的胳膊，被拍開，“生氣了？”

    “別跟我說話，我現在不想搭理你。”楚紫楠又更往裏側挪了挪，聲音悶悶的，飽含不悅。

    “不搭理我？”沈遲厚著臉皮貼近過去，把她抱住，“我是你丈夫，你今天能不理我，還能以後都不理我了不成？這事總要說清楚的。”

    楚紫楠掙了掙，沒能掙開，便更惱了。

    “我能，怎麼不能？不搭理你我還能過不下去了？起開，別碰我。”

    沈遲無奈地嘆了口氣，強行掰過她的肩，讓她與自己面對面。

    “隨軍必然奔波勞苦，我是不想你跟著受累，這絕對不是更重視孩子，而輕視你的緣故，是你懷了身孕，就必定比以往需要注意身體，你是大夫，你還能不明白？”

    “我不管，我就是要隨軍。”楚紫楠堅定不移地堅持自己的決定。

    沈遲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勸。

    楚紫楠抬起頭又問：“如果我沒懷孕，你還能反對嗎？”

    “那當然不會。”

    “那就是了，你就是心疼你的孩子。”

    說罷，楚紫楠又要推他，沈遲收緊手臂，不准她躲，“不是這個意思，你講講道理好不好？”

    “我不講道理？”楚紫楠抬眼瞪他，“是，我是不講道理，我無理取鬧，不讓我跟，我不跟了總成吧？我不去給你添麻煩。”

    “紫楠……”沈遲心下一沉，這下有點慌了，“我確實不是這個意思，你聽我把話說完可好？”

    “不要，”楚紫楠再次背過身去，“你走，免得被我拖累。”

    沈遲突然不知該說什麼纔是對的，生怕哪一句說的不如她意，導致她更加不悅。

    這麼一慌，他就鬼使神差地答應了，“如果你真的非要隨軍，那，那就隨你吧。”

    楚紫楠眼珠子一轉，眼底流出一絲狡黠，她剋制住心頭的喜悅，故作鬱悶，“不用哄我，我說了不去就是不去，不會反悔。”

    “這，我請你跟我一起南下，之前是我說話不當，惹你不高興了，我向你道歉，別生氣了，好不好？”沈遲只能全面繳械投降，如果她真的生氣，那麼他這帶兵南下的一路上都會記掛著，那還打什麼仗？

    “誰知道你之後會不會反悔？”楚紫楠豎起耳朵，眼睛向後瞥。

    沈遲哭笑不得，一把將她撈進懷裏，“小祖宗，要不要我對天起誓？”

    楚紫楠心裏滿意了，嘴角瘋狂上揚。

    “起誓就不用了，只是你如果敢反悔，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好，我什麼都聽你的。”沈遲拿她沒轍，除了妥協別無他法。

    低頭一看，見楚紫楠正抿著唇笑，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心頭一動。

    “你方纔該不會是裝的吧？”

    楚紫楠理直氣壯，“是裝的又怎麼樣？反正你已經答應了，不能反悔！”

    沈遲又怎麼敢反悔？這一反悔，她鐵定就真生氣了。

    “我敗給你了，這輩子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知道就好。”楚紫楠心裏甜絲絲的，捧住他的臉親了一口，“以後別試圖跟我吵，你吵不過我。”

    “謹遵夫人之命。”沈遲眼裏滿是寵溺，雖仍然有擔心，也不好再改口了。

    兩人廝磨了一會兒，楚紫楠忽然說：“要師出有名，我倒是有個主意。”

    “哦？說來聽聽？”沈遲定定地看著她，喜悅之情躍然臉上。

    楚紫楠輕笑，貼到他耳邊說了幾句。

    “如何？”

    “是個好辦法。”沈遲連連點頭，決定就按照她的意思去做。

    “怎麼樣，我還算有點用處吧？以後帶著我，路上我興許也能給你出出主意，是不是？”楚紫楠衝他眨眨眼，有點邀功的意思。

    沈遲心頭一軟，笑得分外溫柔。

    “甚是，甚是，有夫人在身邊，什麼事都能迎刃而解。”

    楚紫楠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哼道：“你在陰陽怪氣，別以為我聽不出來。”

    “哪有？我是真心覺得，有夫人在，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福。”沈遲原本說著笑，卻不由想起了他們一起走過的這些年，心中感慨萬千。

    如果不是遇到楚紫楠，他現在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楚紫楠趴在他胸膛上，能清晰聽到他強健有力的心跳聲，彎唇而笑：“我也很幸福。”

    這話聽著像是沒頭沒尾，但沈遲聽懂了。

    兩人相擁著，良久沒再說話。

    幾日後，一個驚人的訊息在軍中傳開——定王病得起不來床了。

    爲了使藏在暗處的眼線深信不疑，沈遲還特意在軍營，當著許多將士的麵表演了一場“暈倒”的戲碼。

    很快，這件事便傳遍定州，也很快就傳到了京城，沈鈺和馮老太師等人的耳朵裡。

    沈鈺十分興奮，得到訊息後便迫不及待地把四個大臣給叫了過來。

    “定王病重的訊息，你們可也聽說了？”

    四人互相看了看，都回：“略有耳聞。”

    “先前好幾次，朕提出攻打北疆，你們都說時機不成熟，現在這時機應該已經再成熟不過了吧？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沈鈺認為，這次他們一定會支援自己，所以激動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