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冬天來臨，萬物肅殺，天地之間一片白茫茫。

    天氣越來越惡劣，但北疆的綜合發展卻在向上走。

    屯田一年後，軍中的糧食視線了自給自足，甚至還可以給定州各地官府提供糧食，當地的百姓免除了賦稅，家裏也都有了存糧，不用再擔心餓肚子，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好。

    轉眼兩載光陰匆匆而過，又到了一年春夏。

    北方的牛羊養得又肥又壯之時，之前那些受過救濟的北荻難民紛紛送來牛羊肉和各種奶製品，以表謝意。

    沈秧現如今已是北陽關的守將，是否收下他們的謝禮，本來他可以全權做主，但考慮到這涉及梁國邦交，事關重大，還是先去請示了沈遲。

    “既然他們來送，那就收下吧，不好拂了他們一番心意，不過收下多少，分別都是哪家的，要記錄成冊收好，莫要馬虎了，或許將來用得上。”沈遲一邊批覆著手上的公文，一邊說。

    “遵命。”

    此事雖然發生在關外，但畢竟很多將士都知道，因此很快便在軍中傳開，甚至傳到了民間。

    “什麼？定王跟北荻人來往？”廣陵侯乍一聽到這個訊息，有的只有興奮，“訊息是否屬實？”

    莫天賜興奮地說道：“當然屬實，是咱們在軍中的眼線傳回來的訊息，不會有假。”

    廣陵侯兩眼放光，冷笑一聲，說：“這個定王，糊塗啊！拿咱們的糧食去救濟北荻人，就爲了換他們幾頭牛羊？這種買賣他也做？”

    “他越糊塗越好，這樣咱們才能抓住他的把柄，給他製造麻煩，他麻煩越多，對朝廷那邊就越是有利。”說到這裏，莫天賜愈加喜悅，他彷彿已經看到了定王完蛋那天的到來。

    “咱們幫助朝廷剷除定王這個心腹大患，皇上一定封賞有加，到時封官加爵，那都不在話下，這定州就是咱們的天下了。”

    廣陵侯雖然認同他這番話，但是還提醒道：“雖然拿住了把柄，但還是不能小瞧了定王，他手裏可是有十幾萬兵呢，且都是訓練有素，作戰經驗豐富的老兵，朝廷的兵未必敵得過。”

    莫天賜反駁道：“朝廷的兵或許沒那麼豐富的作戰經驗，但勝在人多啊！而且朝廷統轄地方大，隨時可以補充兵員，而定州就那麼一小塊地兒，能有什麼發展？我看不需要顧忌，三年內，朝廷必然取得最後的勝利。”

    “希望如你所言吧。”廣陵侯雖然還是有顧慮，但也沒再多言。

    幾日後，沈遲從軍營回到阪陽城，聽到一個訊息。

    “現在城裏都傳遍了，百姓都在說，定王與北荻勾結，私下往來，爲了討好北荻人，甚至將糧食給出去，還想讓北荻人進到關內生活，讓他們與中原人通婚……”

    楚紫楠將自己聽到的謠言一一說給他聽。

    “這激起很多人激憤的情緒，你也知道，定州百姓深受北荻之害，最痛恨的就是北荻人，突然聽到這些傳言，自然十分氣憤。”

    沈遲蹙眉道：“然而我目前就只是給北荻難民提供了一些物資而已，可沒有對外透露過，要把北荻百姓遷入關內的想法，這些傳言又是怎麼傳起來的？”

    “這還用說，有人在背後造謠，想激起民怨，給你製造麻煩唄。”楚紫楠剛聽到謠言，就派人去查了，雖說還沒百分百確定幕後主使的身份，但已經也八九不離十。

    “什麼人造謠？”沈遲眼中微放出怒色。

    楚紫楠回道：“多半是廣陵侯父子，他們在軍中安插了眼線。”

    北疆大營十幾萬人，總有那麼幾顆老鼠屎，這是無可避免的。

    “這對父子倒能折騰得很，要不是顧念大局，我早送他們見閻王去了！”沈遲攥了攥拳頭，面上閃過一絲厲色。

    “先不管他們，還是趕緊想辦法安撫民心吧，這樣下去，定州就要大亂了。”楚紫楠給他換了杯清茶，讓他消消火。

    這時，外面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房門被推開，一顆小腦袋探了進來。

    “爹，娘，孩兒方便進來麼？”

    楚紫楠走過去摸摸兒子的頭，笑道：“進來吧，又上哪兒瘋玩去了？弄得一身泥。”

    這孩子自打學會走路，就愛到處跑，整日閒不下來，前兩天還想偷跑出驛館，到外面去玩，幸虧被護衛攔住。

    要不是身板還小，作不起來，他能上房揭瓦。

    “沒有，就是捏了個泥人。”

    沈遲看他額頭包著，忙抱到膝上來，仔細看了看。

    “這是怎麼弄的？”

    孩子好動，難免磕磕碰碰，大人時刻守著都沒用，這可讓楚紫楠和一眾照顧他的丫鬟們愁壞了。

    “還不是前兩天調皮，自己爬上桌，然後摔下來嗑破了皮？”

    “又調皮了？”沈遲地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上回不是告訴過你，不要爬高嗎？全當耳旁風了？”

    長嬴眨了眨烏溜溜的眸子，一臉委屈道：“娘已經罵過我了，我也已經知錯，爹，您就彆氣了吧？”

    沈遲板着臉道：“罵過你有什麼用？你又不長記性。”

    “我長了，”長嬴趕緊保證，“我真的長了記性，以後再也不敢爬桌子了，我發誓！”

    “你還發誓？”沈遲看他伸出三根短胖手指，有些忍俊不禁，“這次就先饒了你，下回你要還頑皮，必須受罰。”

    長嬴皺起小眉頭，問：“怎麼罰？”

    “罰你面壁思過兩天，不準吃飯不準睡覺。”沈遲故作嚴肅，說得好像很嚴重一樣，“知道怕了嗎？”

    “怕。”長嬴嘴裏說怕，嘴角的笑卻出賣了他。

    不睡覺就不睡覺，飯他還懶得吃呢。

    沈遲接著又說：“還要禁足三個月，不準踏出房門半步。”

    “啊？”小傢伙瞪圓雙目，淚眼汪汪，彷彿受到了莫大的委屈，“那好吧。”

    楚紫楠抿著唇笑：“你這是捏住他的軟肋了。”

    “熊孩子就得這麼治。”

    “下回我也這麼治。”

    長嬴小朋友兩眼瞪大，他還在這兒呢，爹孃怎麼可以當著他的麵密謀？

    晚上，沈遲在書房處理一些公務，楚紫楠沒什麼事可做，便照常負責哄長嬴睡覺。

    “娘，今天也給我講講孫悟空的故事唄？”小傢伙顯然還沒什麼睡意。

    楚紫楠便坐過去，笑著問：“好啊，那你想聽哪一段的？”

    長嬴眨眨眼，“大鬧天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