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雲清故作鬆了口氣的樣子，說：“這就好，這就好。”

    鄭月晗微微蹙眉，麵露疑惑，他們兩個以前有過過節嗎？怎麼沒聽說過？

    今夜逢興，穆雲清便多喝了幾杯，回房的時候腳步有些不穩，差點撞到牆，鄭月晗把他扶住，只好送他回去。

    “你和王爺在飯桌上的話是什麼意思？你真的得罪過他？”

    穆雲清擺擺手，“他位高權重的，我爹都禮讓三分，我怎麼敢得罪他呀？”

    鄭月晗就更好奇了，又問：“那他怎麼說，過去的事不再追究？”

    “他指的是我以前喜歡王妃的事。”穆雲清已經醉了，腦子一團漿糊，完全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你……喜歡王妃？”鄭月晗吃驚，卻又覺得合理，難怪之前還在太醫院時，王妃做什麼，他都毫無保留地支援呢！

    進了房間，穆雲清倒在床上，躺得四仰八叉，口齒略有不清：“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甮提了……”

    兩眼一閉，睡了過去。

    鄭月晗給他蓋上被子，懷著複雜的心情回了自己房間。

    次日一早起來，穆雲清完全不記得自己跟鄭月晗說過些什麼，一出門就想去找她說聲“新年好”，但敲門沒人應。

    丫鬟看見，跟他說：“鄭姑娘一早就出去了，說是去醫館當值。”

    “醫館？”穆雲清撓撓頭，“可是今天不是她當值啊。”

    過年醫館放假，除了他們兩人和另一位住在城裏的大夫外，其他人都回家去了。

    他只好先去找楚紫楠問問。

    “今天是卓大夫值班，沒有換，鄭姑娘大概是擔心他一個人忙不過來，過去幫幫忙吧。”

    “幫忙？”穆雲清還是覺得很奇怪，於是胡亂吃了些東西，便趕到醫館去找鄭月晗。

    他到的時候，卓大夫並沒有在，館內很是冷清，只有鄭月晗在給一個病人看診，還有一個小藥童在旁邊打下手。

    “卓大夫呢？”

    “我讓他回家了，”鄭月晗瞅了他一眼，神色如常，“人家是有家室的人，這樣的日子裏該在家裏與兒女團圓，我單身一人，倒無所謂，所以過來替他。”

    穆雲清覺得這話有些道理，便點了點頭，不覺有異。

    “那我陪你吧，反正我也沒事要做。”

    鄭月晗來到書案前開始寫藥方，嘴裏說：“不用了，你回去吧，這裏我在就行。”

    “你一個人多寂寞？還是我陪你得好。”穆雲清爲了留下，特意讓小藥童也回家去。

    送走病人後，鄭月晗回頭看向穆雲清，有些惱火：“你這是做什麼？我都說了不需要你陪。”

    穆雲清笑嘻嘻地道：“可是我願意陪啊，外面冰天雪地的，沒處可去，在驛館待著更是無聊，還不如過來做事。”

    “驛館怎麼會無聊，你難道不知道去找王妃說說話？”鄭月晗想起昨晚的對話，神色就暗了暗。

    都是以前的事了，她本不該這麼小氣，還去揪著不放，可她就是忍不住去想。

    “王妃要帶孩子，又要照顧王爺，哪裏顧得上我？”穆雲清搖搖頭嘆氣，“往年我都在家跟爹孃還有兄弟姐妹過年的，現在……唉，一家子人都不住一起了，他們情況怎麼樣我都不知道。”

    鄭月晗聞言，目光變得溫和起來，對他的心情，她很能感同身受。

    這種時候，她也念家，也思念親人，可她的親人已不在人世，家也沒了……

    “這麼喜慶的日子，就別想這些不開心的事了，還是多想想未來吧。”

    “未來？”穆雲清側臉看過去，“你覺得，自己的未來會是什麼樣？”

    鄭月晗搖頭：“這我怎麼知道？我要說的是，未來定王肯定會打回京城去，平定天下，到時候你就可以跟你的家人團聚了。”

    “會有這麼一天，”穆雲清眨了眨笑眼，鼓起勇氣問，“那你願不願意與我一同回去，跟他們團聚？”

    這話問得鄭月晗有些不知所措，她目光一閃，扭開臉避過他的視線，說：“我一個外人，去湊這個熱鬧做什麼？將來你會找到一個願意陪你回去的人，但那個人不會是我。”

    穆雲清滿心的期待，瞬間成了泡影，本以為這一年多的陪伴，在她心裏面至少算有點份量呢，想不到依舊是這個結局。

    “我明白了。”

    從這次的一番談話後，穆雲清就整日心不在焉，做什麼都打不起精神來，整個人跟丟了魂一樣。

    楚紫楠注意到這一點，特地私底下去詢問怎麼回事，但穆雲清隨便敷衍了幾句，並不肯說實話。

    “你能不能去跟王爺說說，看是否可以將我調到軍中去，做一名軍醫？這醫館我是呆膩了，想換換環境。”

    “換地方？”楚紫楠十分不解，這鄭月晗還在醫館呢，他能呆膩？根本就不正常！

    “不對吧，你是不是跟鄭姑娘吵架了？我看你最近真的很不對勁。”

    穆雲清故作輕鬆道：“沒有，我還是老樣子，再正常不過了。”

    楚紫楠不信，“是嗎？那你真的非要調走？”

    “還望王妃成全。”穆雲清搬出十分的鄭重回道。

    “你捨得鄭姑娘？你要是去了軍中，以後要與她相見可就難了。”楚紫楠再次確認。

    穆雲清苦笑了一聲，說：“或許那樣更好，她本來也不想見我。”

    果然還是吵架了啊……

    楚紫楠嘆了口氣，他們的事，她也不方便插手，只有先答應他。

    “好吧，我去找王爺問問。”

    晚上，得知鄭月晗回來，她趕緊過去把此事告訴她。

    鄭月晗愣了愣，並沒有說什麼。

    “這是他的選擇我不好說什麼。”

    見此狀況，楚紫楠知道自己也無需再多言了，還是由他們去吧。

    沈遲聽說穆雲清要去軍中，雖然有點意外，卻也沒多問，反正軍中本來就缺軍醫，他願意去就讓他去。

    幾日後的一大早，穆雲清辭別楚紫楠後，毅然去了營地，並沒有跟鄭月晗見一面。

    上元節過去後，楚紫楠決定去南方找紫酸梨果，將醫館和莫文勤暫時交給鄭月晗負責。

    沈遲聽說她要親自去，當場表示反對。

    “瓊州那地方非但溼氣重，多瘴氣蛇蟲鼠蟻等，且治安也差，暴民匪患到處都是，最重要的是，咱們沒有自己人在那裏，萬一出點什麼事，你連個求助的人都沒有。”

    楚紫楠並不認為這是問題，“你要是不放心，多派幾個人與我一起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