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殺便殺，想讓我給你下跪，絕不可能。”蘇太后脊背挺得筆直，淡定從容，絲毫無懼，一點也不沒有一個宮婢該有的樣。

    張太后怒然拍案，喝道：“放肆！敢在本宮面前叫囂，我看你是欠教訓！來人，將她拖下去，先打十個板子！”

    宮人們不敢怠慢，連忙把蘇太后押了出去。

    不多時，門外便傳來悽慘的叫聲，張太后坐在桌旁，慢悠悠地喝茶，聲音越大，她的心情就越舒暢，整張臉上都洋溢著暢快的笑意。

    等十板子打完，一個小太監進來稟報：“太后娘娘，人昏過去了。”

    蘇太后也上了年紀了，且本身身體就不太好，十板子結結實實地打下去，哪裏扛得住？

    “把她潑醒，抬進來。”張太后只覺神清氣爽，通體舒暢。

    這幾年來，她一直在盼著這天呢。

    很快，蘇太后就被抬進寢殿，丟到地上。

    張太后俯下身，捏住她的下頜，用力地抬起，將她臉上的痛楚看得清清楚楚。

    “賤人，你沒想到自己會有今天吧？”

    蘇太后只是冷眼看著她，並不說話，神色仍然是那般從容，眼裏無半分懼怕。

    這讓張太后有點不滿意，“方纔十板子還沒打疼你是不是？要不要再來十個板子？”

    “你以為我會怕？”蘇太后輕蔑一笑。

    她居然還笑得出來？

    張太后眸中怒火一跳，反手甩了她一巴掌。

    “賤人，想找死？我偏不成全你！你欺壓了我那麼多年，我也得狠狠地折磨你幾年，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說罷，又喚來身邊的嬤嬤，吩咐：“掌嘴十下！”

    蘇太后身子早已動彈不得，只能任由巴掌落下，等十下打完，神志已是不太清，趴在地板上一動不動。

    “先抬下去吧，別第一天就打死了。”張太后可不會讓她死得這麼容易。

    就這樣，蘇太后被扔進冰冷的小黑屋過了幾日。

    等稍微能行走，張太后又把她叫過去，讓她做各種雜活。

    “聽清楚了，這賤人一天只能吃一頓飯，而且吃得不能太豐盛，一碗清粥，一個饅頭足夠了，誰要是敢照顧她，那本宮就打發你去跟她同甘共苦。”

    宮人們連聲應和，不敢有違。

    張太后瞥向已經被擦得發光的地板，眉頭一皺，“怎麼這塊沒擦乾淨？她人呢？叫過來！”

    一小宮女趕忙去把在外面給花圃鋤草的蘇太后叫進來。

    “什麼事？”

    “你這地是怎麼擦的？沒瞧見這裏還不乾淨嗎？”張太后隨意地指了下地板，彷彿出了什麼天大的事一樣。

    蘇太后早已習慣了她這種雞蛋裏挑骨頭的行為，從容地上前去再擦一遍。

    擦完要走時，再次被張太后叫住。

    “本宮準你走了嗎？”

    “還有什麼事？”蘇太后脾氣再好也惱了。

    張太后給嬤嬤使了個眼色，說：“你活沒做好，就得受罰。”

    不一會兒，嬤嬤拿來一跟戒尺，走到蘇太后面前。

    “手伸出來。”

    蘇太后自知這一頓打是逃不過的，順從些還能少吃點苦，遂只好照做。

    張太后道：“二十下就行了，打得太重，明天干不了活。”

    “是。”嬤嬤應聲後，臉上閃過一絲陰笑，持戒尺用力地打在蘇太后手上。

    二十下打完，蘇太后的手早已血肉模糊，但這尚且還能忍受，她咬著牙，也只是哼了哼，倔強地不肯叫出聲。

    這成功地惹怒了張太后，“看來打得還不夠狠，來人，拉出去再加十個板子！”

    蘇太后抬眼瞪過去，沒說一個字。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但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絕對不會向她低頭！

    接著，她便被拉了下去，十板子打完，毫無疑問暈了過去，然後便又是被關小黑屋。

    雖然有意封鎖訊息，但蘇太后被張太后折磨的事還是慢慢傳了出去，朝堂上傳得沸反盈天。

    很多大臣紛紛上書，勸沈鈺善待蘇太后，但是沈鈺非但不聽，還責怪他們插手自己的家事，並在金殿上說，他們若是再敢多嘴，一律處死。

    如此，大臣們不敢再說什麼，也只有在心裏罵罵他了。

    馮老太師和張尚等人畢竟有匡扶之功，與他人不同，膽子自然大得多，於是四個人一同去見沈鈺，勸他約束一下張太后。

    “朕說過了，這件事誰也不得再言，怎麼的，仗著你們從龍有功，就敢違逆朕的意思，不把朕的命令放在眼裏是吧？”

    “皇上息怒，我們幾人並不是來逼你的，只是想請你善待蘇太后。”馮老太師語調平緩地說道。

    王茂接話道：“是啊，蘇太后雖不是皇上的生母，但也是先帝欽封的皇后，算是你的嫡母，本朝素來以孝治天下，你如此苛待嫡母，天下百姓會怎麼看？這會造成極其不良的影響！”

    他是個武將，為人耿直，心裏有什麼，嘴上便說什麼，語速也快，給人一種咄咄逼人的感覺。

    沈鈺冷哼：“百姓愛怎麼看怎麼看，朕的家事輪得到他們指手畫腳？”

    “皇上……”

    “別說了！”

    信國公剛開口，就被沈鈺堵住了嘴，“朕不想再跟你們浪費時間討論這點事，趕緊回去吧。”

    張尚壓根沒來得及開口就被下逐客令，唯有搖搖頭嘆氣。

    幾人從大殿出來，都沒說話，等到只剩下自己和馮老太師時，王茂才忍不住說：“早知道當今皇上是這麼個人，我就不跟你們摻和了，沒能力沒腦子也就罷了，還不肯聽勸，這才登基多久呢，他就以為自己翅膀硬了？”

    馮老太師笑道：“年輕人嘛，氣盛可以理解。”

    “他這不叫氣盛，叫愚蠢。”王茂也不怕被人聽見，扯著嗓子罵，“這事兒要是傳到北疆，讓定王知道，你說會是什麼後果？”

    “什麼後果，過段時間就知道了，”馮老太師氣定神閒，不以為意，“他不吃點教訓，是不會乖順的。”

    王茂皺著眉頭嘆了口氣，沒再多言。

    定州阪陽，正在調養身體的沈遲得知蘇太后在宮裏的處境，頓時心焦如焚。

    “是我連累了姨母，我對不住她。”他原以為沈鈺顧忌他手裏的十幾萬兵，至少不敢太為難蘇太后，想不到是他高估他了。

    楚紫楠擔心他急火攻心，導致毒發作，忙勸道：“不要著急，咱們想想辦法，看如何搭救太后。”

    沈遲咬咬牙，感覺心口疼得厲害，從身體到四肢涼了個透，眼前一黑，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