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遲只好將手放開，隨即再次偷瞄了她一眼，說：“我和范小姐沒什麼的，不過是昨天她說要跟我下棋，我閒著沒什麼事，就試了試她的棋藝，一局棋也沒完，你就回來了。”

    “她要跟你下棋你就跟她下？”楚紫楠陰陽怪氣地笑了一聲，“之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好說話呢？”

    “這……”沈遲總不好說，是因為感覺範蓉蓉跟她有相似之處，一時犯糊塗才答應的。

    “何況，你不是不見客嗎？怎麼的，範蓉蓉不是客？”楚紫楠覺得，他就是看上人家漂亮。

    “我本來是不想見，”沈遲急忙解釋，“但她撒謊說，有機密要事找我談，我就讓人放她進來了。”

    楚紫楠聽完這些，心裏依舊很不舒服，臉色陰沉沉的。

    “只是這樣？我看沒這麼簡單吧？你明知道人家小姑娘喜歡你，還答應跟她下棋，這不擺明是要給她機會？”

    “什麼？”沈遲呆愣住，“哪有這樣的事？”

    他從頭到尾，就沒覺得範蓉蓉對自己有什麼別的心思，她不就是爲了找他鬥棋而來嗎？

    “你看不出來？”楚紫楠這會兒才意識到，沈遲其實可能並不是對範蓉蓉有什麼想法，單純只是太遲鈍。

    “定王，您敏銳的洞察力都哪裏去了，居然看不出，她找你下棋只是藉口，真正的目的是接近你麼？”

    沈遲確實看不出，如果她不說，他永遠也不會意識到這一點。

    早知是這樣，他絕不可能留下範蓉蓉跟她下什麼棋。

    “會不會是你弄錯了？”

    楚紫楠擺擺手：“絕不可能，我也是女孩子，這種事不用多分析，只憑直覺就能判斷，范小姐看你的眼神就看別人不一樣，跟我說話句句帶刺，充滿了敵意，這已然很說明問題。”

    “是這樣嗎？”沈遲暗暗回想昨日的情形，“可是你好像對她也並沒有那麼客氣，你對她也挺有敵意的。”

    “我哪有？”楚紫楠瞬間心虛起來，堅決不承認，“你少胡說，我對她不知道多友善。”

    說著，臉蛋微微發燙，連忙扭過身去。

    “不跟你聊了，我還沒吃早飯呢。”

    於是徑直進了堂屋。

    沈遲輕輕一笑，心情分外明媚。

    楚紫楠的早點才吃到一半，就聽見外面有侍衛在向沈遲稟報：“王爺，范小姐求見。”

    “她怎麼又來了？”沈遲的語氣中帶著些不耐煩，“不見。”

    “嘖，人家這麼早就過來找你，可見一片痴心，不見不是太傷她了嗎？”楚紫楠拔高嗓音調侃道。

    外面傳來沈遲的迴應：“那你的意思是讓我見？”

    “你敢？”楚紫楠本來想說“隨便你”的，結果也不知怎麼的，嘴就是不聽使喚，說反了。

    沈遲笑了：“去告訴范小姐，本王很忙，以後不必再來了。”

    “是。”侍衛朝堂屋那邊瞥了一眼，瞭然領命去了。

    接下來連著好幾日，範蓉蓉都來求見，但俱被擋在門外。

    “肯定是那個胖女人從中作梗，故意不讓定王見我！你們把她叫出來，我要跟她理論！”

    守衛冷聲道：“楚姑娘也沒空見你，請回吧。”

    “豈有此理！”範蓉蓉實在沒轍，只能只能失望而去。

    而楚紫楠看沈遲對這姑娘確實沒什麼想法，心裏的不舒服也就逐漸消散。

    灣城那邊，晉王還是不肯出城獻降，但隨著時日漸長，城內的守軍越來越焦灼不安，軍心愈發不穩。

    沈遲覺得還可以再等等，便命令前方諸將繼續投遞勸降書，暫不攻城。

    前方戰事取得進展較小，但沈遲雙腿治療的進展卻很大，這幾日，在楚紫楠的幫助下，已經可以每天站個一兩分鐘，有時候甚至不用攙扶，自己便可以站立十幾二十秒。

    楚紫楠無疑是很有成就感的，這天上午，扎針完畢後，她便帶著小得意說：“得虧你遇到了我這位神醫，不然哪能有今日的收穫？想當初我說可以給你治病時，你還不信我呢。”

    “當初是本王有眼無珠，不識你楚神醫的厲害，幸虧最終我還是選擇了相信你。”沈遲莞爾說道。

    “你那叫相信嗎？你那分明是抱了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楚紫楠哼了哼，把藥箱收拾好，坐下喝了兩口茶。

    隨即又站起身，衝沈遲拍拍手，“今天的站立練習開始。”

    沈遲看著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這真的很像在教小孩走路。

    “爭取比昨天多站一分鐘，然後可以試試走一走，快啊！”楚紫楠催促道。

    經過多日的訓練，站立對於沈遲而言，已經不算困難，他雙手撐著輪椅扶手，直起身子，慢慢地立了起來。

    儘管雙腿仍然有些打顫，而且伴隨疼痛，但站得還是挺穩的。

    昨天站了快有五分鐘，是這些時日以來最久的，今天楚紫楠估算著時間，想讓他多挺一分來鍾。

    但過了四分鐘左右，沈遲有些支援不住，身子一晃，差點跌下去。

    楚紫楠急忙上前把他扶住，“再挺一分鐘。”

    “一分鐘是多久？”這麼多天過去了，沈遲也沒弄明白，因為越到後面，對他來說越是難熬，總感覺很長很長。

    “就是數六十個數的時間。”楚紫楠看他站穩了，悄悄把手鬆開。

    好不容易熬完這一分鐘，沈遲這才坐回去，擦了擦額上的細汗。

    楚紫楠讓他歇了近一盞茶的工夫，讓他再站起來，攙著他嘗試邁步行走。

    很久沒邁開過步子了，沈遲幾乎都要忘了如何走路，費了半天的勁，纔好不容易將右腿邁出半步。

    “繼續，左腿。”楚紫楠送給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沈遲咬咬牙，緩緩將左腿向前挪。

    只是小小一步，便耗去許多心力，累得出汗。

    楚紫楠拿手帕給他擦了下臉，鼓舞道：“很好，再來一步。”

    沈遲遂咬緊牙關，又往前挪了一小步，到這裏已然有些撐不住。

    可是見楚紫楠滿眼期盼地看著自己，愣是死撐著又走了一步。

    直到兩腿止不住地打顫，才準備作罷。

    然而正要停下時，左腿突然一軟，整個人往前栽去。

    楚紫楠猝不及防，想攙住他已然來不及，也被帶著仰面倒在地上。

    此時外面傳來一陣鬨鬧聲：“別攔著我，我要見……你們在幹什麼？”

    範蓉蓉和兩個侍衛先後闖入，正好撞到楚紫楠被沈遲壓在地上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