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遲點點頭：“多上些心，莫要讓暗處的敵人發現端倪。”

    “是。”趙強出去時，楚紫楠正好端著藥從後帳過來，“你這戲演得不錯嘛。”

    “演戲？何以見得？”沈遲接過藥，卻沒喝，而是將其放在案上。

    楚紫楠含笑道：“事情都沒調查清楚，你怎麼可能就把王賢斬了？這不是你的處事風格。”

    她方纔一直待在後帳熬藥，時不時地也聽了外面的一些對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王賢如果真是奸細，最起碼一點，得為自己辯解，不然小命都沒了，他拼死拼活為晉王辦事，圖的什麼？但他卻一句話也沒說。

    沈遲也笑了：“還真是瞞不過你，王賢已經被趙強他們安頓到隱蔽之處了。”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用他？”楚紫楠好奇地問。

    “看情況吧，在明確證實他並非奸細之前，還不能用。”沈遲其實心中早有了打算。

    接下來就是反擊晉王的時候了，即便奸細不除，他也有辦法擊潰敵軍。

    楚紫楠收回思緒，拍拍他的肩，“喝藥。”

    沈遲不想捱罵，只得乖乖照做。

    “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了。”

    “你好像忘了，我說過要監督你三更天睡覺的，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吧。”

    “還早著呢。”沈遲想忽悠她走，但是話音剛落，就被外面傳來的打更聲打了臉。

    楚紫楠板起臉來，命令道：“時候到了，快去歇著。”

    如果不是擔心夜裏突然有緊急軍務需要沈遲處理，她就直接下重量安神藥，把他放倒了，還能省去自己許多麻煩。

    沈遲知道她不達目的是不會罷休的，只好認命地放下軍務，回寢帳歇息。

    最近隨著雙腿的治療取得效果，他的腿常常會有刺痛感，且多是在夜裏疼，導致失眠，不過今晚因為喝過安神茶，總算是睡了個好覺，翌日起來，精神好了很多。

    一早，沈遲便把將領們召集至中軍帳內，宣佈王賢是晉王安插在這邊的內應，並且昨晚已經處決。

    諸將一聽，都信以為真，紛紛叫好。

    這訊息很快傳遍三軍，引起轟動，但同時也振奮了軍心，尤其那些被叛軍的勇猛威名嚇到了的將士，恐懼感立時消去一大半。

    原來之前之所以會連失城池，並非朝廷這邊太弱，更非叛軍太猛，而是有人洩露軍機，裏應外合。

    沈遲就是要看到這樣的效果，於是於三日後便釋出軍令，全力出擊，圍攻虞縣。

    軍令發出的當晚，沈遲的大軍還沒出發，身在虞縣的晉王就已經收到來自內應傳來的機密。

    他當即做出部署，派主力部隊出城，在朝廷大軍的必經之路上設伏。

    安排一切後，晉王與麾下幾位大將宴飲，譏笑道：“這個定王，五年沒打仗了，對軍事早已生疏，前幾日抓姦細都能抓錯，這次又貿然出兵，看來確實是不中用了，這回本王就要用一戰，讓他這個昔日戰神威名掃地！”

    底下諸將鬨笑做一團，紛紛附和他。

    “都成殘廢了，還什麼戰神？不過是昔日輝煌罷了。”

    “話說回來，皇上能派個殘廢來打仗，也是夠可以的，也不知他究竟怎麼想的？”

    晉王幸災樂禍地說：“可用的大將都被調到北方去抵禦敵國了，朝廷沒能擔當大任之人，不用他用誰？好歹也是當年戰神嘛，說不定還能用呢？”

    “那這次皇帝陛下注定要失望了，哈哈哈……”

    這裏一片歡聲笑語，宴飲從半夜一直持續到次日天明。

    天色微亮時，士卒進來稟報：“啟稟晉王，據斥候探查，朝廷大軍已出青州城，分東西兩路開往虞縣。”

    這與之前的情報上所言相符，晉王心下大喜。

    “確定是朝廷援軍主力？”

    士卒很肯定地答道：“確是主力無疑。”

    晉王擺手示意他退下，隨即得意地笑道：“諸位回去休息一下，準備看好戲了！”

    諸將又是一番吹捧逢迎，之後才各自散去。

    從青州城到虞縣，急行軍的話，半日就到了，叛軍埋伏的兩個地點，皆差不多在路程的一半位置，晉王坐在城頭算著時間，見日頭爬上三竿，估摸著已經得手了，不由地滿腔雄心壯志燃燒起來，詩興大發，當即吟了首五言詩。

    然而詩剛剛吟畢，就有一支箭穿雲射來，堪堪掠過他身側，釘入後方的木板。

    “怎麼回事？”晉王猛地起身，看向城外，只見一支騎兵狂奔而來。

    一個小將急忙跑來道：“王爺不好了，有，有大量敵軍突襲，北城門和西城門已破，咱們傷亡慘重啊！”

    “什麼？”晉王面色鉅變，一股寒自脊柱傾瀉而下，兩腿發軟，“怎麼會這樣？這不應該！”

    這時，箭如雨一般襲來，小將連忙將他撲倒。

    “這是一支精兵，不知道共有多少人，虞縣恐怕是守不住了，王爺，咱們撤吧，退到灣城去。”

    小將護著晉王下了城樓，邊跑邊勸說。

    晉王好不容易緩過神，看見城內已經是一片混亂，士兵們四處逃竄，根本就不管守城的事。

    他頓時心中惱火，拔刀攔住一個兵，手起刀落砍下他的腦袋，怒道：“回去抗擊敵軍，否則殺無赦！”

    混亂之下誰還管他的命令？當然是逃命最為要緊。

    士兵們看都不看他一眼，繼續奔逃。

    眼見此景，晉王終於意識到虞縣是守不住了，只能趕緊離開。

    帳下幾員大將先後帶著殘兵追隨而來，只有不到千人的隊伍向南撤到灣城去。

    因為主力都派出去了，虞縣只有兩千兵力守城，所以朝廷大軍才能以五千精兵，花了不到一個時辰，便收復虞縣。

    至於晉王的主力，現在也已陷入重圍，本來是去埋伏沈遲大軍，結果反被包了餃子，潰不成軍。

    青州大營內，沈遲剛由楚紫楠紮了針，雙腿刺疼得厲害，正坐著緩神。

    “接下來半個月將會更疼，你做好心理準備。”楚紫楠有些不忍地提醒他。

    沈遲喝了兩口清茶，頷首道：“沒問題的。”

    楚紫楠本來想就在這裏坐會兒，但看見趙強匆匆走來，估摸著是有要事稟報，便起身要走。

    “不用迴避，你又不是外人。”沈遲拉住她的手腕，輕聲說道。

    “可是……”楚紫楠話還沒說出口，趙強已大咧咧走進來，毫不避諱地稟報道：“王爺，東西兩路軍相繼傳來軍報，兩萬叛軍被我軍圍困，死傷慘重，被俘數千，只有少數人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