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長公主要人
“那個,府裡的人呢?”溫寧看向洪伯問道。
洪伯一臉灰敗:“滿門抄斬,一個不留。若非侯爺當初把老奴的賣身契還回來,恐怕今日連老奴也難逃一死。”
侯府上下幾十條命,只剩下他一個破敗殘軀。洪伯還是將侯府收拾過後,纔去接的蕭宴卿,生怕他看到侯府裡血流成河的樣子失去理智。
“滿門抄斬不是隻斬家門中人麼?為什麼連府中奴僕都不放過?!”溫寧失聲道,她原本還慶幸蕭宴卿家裏就他一個人,所謂滿門抄斬不過是脫褲子放屁而已。
“哪有這麼簡單,所謂賣身契,便已經算是侯爺的所有物了,只是可惜了這些忠僕,伺候了侯爺這麼多年。”洪伯眼角有些紅,嘆了口氣。
溫寧不知道這些,事實上死的人再多她也沒有什麼真實感,於她而言只是一個數字,一句描述罷了。
她和這個世界,仍舊存在壁障。
唯有眼前這個人,可能是她活下去的關鍵線索。
溫寧低下頭看向蕭宴卿,哪怕聽到這些他也沒有任何反應。
這顯然不對勁。
溫寧拍了拍蕭宴卿的肩膀,試探著緩道:“侯爺?”
沒有反應。
溫寧下意識看向洪伯,卻發現洪伯也在看著自己。
“怎麼回事?”
異口同聲。
“我怎麼知道怎麼回事!快把人扶進去躺下啊!”溫寧幾欲抓狂。
但她理智還在,不至於壓榨一個老人家。
兩人一同手忙腳亂的把洪伯抬到床上躺著,又給他收拾乾淨——事實上洪伯一個人足夠,反而是溫寧上去幫倒忙才變得混亂起來。
“小姐,您去一旁歇著吧,老奴來就好了。”洪伯看著蕭宴卿身上因為摩擦亂的不成樣幾乎遮不住身子的衣裳,無奈的說道。
溫寧訕訕收回手:“抱歉,洪伯你力氣好大啊。”
她由衷讚道,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個老人家。
果然男主身邊就不存在普通人。
洪伯摸了一下蕭宴卿的額頭,皺著眉頭道:“老奴隨著老侯爺和侯爺上過戰場,如今年紀大了,伺候好侯爺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他鬆了口氣:“沒什麼大礙,只是侯爺如今身子弱,在烈日下曬的久,加上氣急攻心,才昏了過去。”
氣急攻心?
溫寧趴在桌上看著蕭宴卿的側顏,回想了一下宮門口的情形,當時蕭宴卿的表情是什麼樣子來著?好像挺淡定的,不像是氣急攻心的樣子啊。
“可否請小姐照看一下王爺,老奴去熬些藥。”洪伯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溫寧算是王府的客人,本該以座上客之禮相待。如今王府裡沒有人,不但沒有禮遇,還得勞煩溫寧伺候人,洪伯心裏愧疚無比。
“您放心去吧,我看著他不會有事的。”溫寧拍著胸脯打包票,笑容真摯。
洪伯很欣慰。
“侯爺沒有看錯人。”
溫寧一頭霧水的看著洪伯往後院過去,坐到床頭打量著蕭宴卿的臉。
看著看著,她就不知不覺伸出了魔爪,一寸一寸描摹這張臉的細節。
真是完美的臉,也只有男主能擁有了吧。
正當溫寧沉迷於此,外頭傳來敲門聲。
平穩,但有些急促。
溫寧回過神來,一臉諱莫如深的收回自己的爪子。
你在想什麼?!
敲門聲沒停。
一個有些高調的女子聲音從外頭傳來:“有人在嗎?”
穿透性頗有些強,溫寧在內屋,都聽的很清楚。
床上的蕭宴卿眉頭微微蹙起。
溫寧只好起身,翻出一塊麪紗綁在臉上,氣沖沖的往外走。
奇了怪了,她倒是要看看什麼人這種時候跑來鎮南侯府觸黴頭。
她一把拔出門栓,那門瞬間就被外頭的人推開來了。
說明外頭的人一直都在敲門,而且力氣還不小。
隨之而來的是一道勁風。
溫寧被嚇了一跳,退了兩步,面紗掀起好在沒掉下來。
她定睛一看,險些沒被閃瞎眼。
一個丫鬟打扮的人,氣勢凌人的站在門口,身邊跟著七八個下人。
閃瞎眼的並不是人,而是金子。
這個丫鬟身上穿金戴銀的,全身上下簡直寫著“我很有錢”四個大字。
“您是哪家小姐?”溫寧怯生生的問道。
她如今遮著臉,也不是什麼丞相府大小姐,倒也不必擺著之前的架子。
時事造人啊。
她抬起頭,只能看見丫鬟兩個黑黢黢的鼻孔,以及隨之而來的聲音。
“我是長公主身邊的貼身丫鬟,連理,奉命來見蕭宴卿,他人呢?”語氣那是相當的不客氣。
如今蕭宴卿被貶為庶民,這些人的稱呼變得還真夠快。
長公主是誰她沒聽說過,不過聽起來,身份就很尊貴。
溫寧能屈能伸:“侯爺病了,不能見客,連理姑娘請回吧。”
連理奉命而來怎麼可能空手而歸:“被長公主看上是蕭宴卿幾世修來的福氣,如今他淪落至此,誰也救不了他。長公主說了,若是蕭宴卿願意當她豢養的小倌,她可以向聖上求情對蕭宴卿從輕發落!你若是識相,讓他快些出來與我回公主府。”
短短几句,暴露了巨大的資訊量。
溫寧瞭解了。
趁著男主落魄落井下石,顯然又是一個惡毒女配。
不知為何,溫寧對這位未曾謀面的長公主生出了幾分惺惺相惜的心情。
女配何苦為難女配啊!
“可是……”
溫寧意味深長的正想讓連理回去暗示一下她那位主子,就被連理十分粗暴的推了一下。
嘶——力氣真大!
“可是什麼可是,他今天就算是死了,也得讓我擡回去!”說著,連理就要越過溫寧往府裡頭走。
溫寧踉蹌一步,視線看向連理身後的大街,忽然一愣,叫道:“侯爺!”
眾人聞言,齊刷刷的轉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溫寧把門一關,插上門栓。
外頭的連理察覺中計,惱羞成怒轉過身來,乍然吃了閉門羹。
頓時怒從心來,罵罵咧咧:“臭丫頭!敢算計我,你給我等著!”
門咚咚的響了好幾聲,紋絲不動。
溫寧在臺階上坐了好一會,敲門聲弱了,等到徹底消失,才起身拍了拍屁股往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