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知渺編了個理由將這件事搪塞過去，只說是從前在春雨村遇到高人機緣，贈了她一本強身健體的心經，失靈時不靈的，只是運氣湊巧。

    但這樣的理由騙不了陸時棠，他心裏存著疑問，卻沒有深究。對他而言，沒有什麼比她的安危更重要，即便她有超乎常理的自保手段，也是有益無害。

    周景瑞被擒，永闕樓兵變一事終於塵埃落定。

    相干人等悉數被髮落，周景瑞被皇帝賜死，宋家成年男子斬首，女眷刺字流放，宋雨薇身為皇子妃，和周景瑞同賜死罪。

    接連死了兩個兒子，皇帝也大受打擊，大病一場。

    上陽都裡的百姓談起這起事，無不唏噓感嘆，宋家那燒成廢墟的府邸樓閣，也成了人人晦氣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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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濃時節，清籬苑早開了幾叢金桂，微風吹拂時滿院飄香。

    皇帝病癒後，封賞了永闕樓兵變時立功的臣子，陸時棠救駕有功得了爵位封賞，秦逾舟等文臣在永闕樓臨危不亂，維護聖威，也都被升了官位。因著宋首輔倒臺，汪閣老更是憑空藉資歷撿漏了首輔之位，笑得合不攏嘴。

    雲知渺捧著一把新摘的桂花把玩，聽著陸時棠說著朝廷封賞的事，笑眯眯道：“我們阿時如今自己是侯爵了，往後我見你，是不是要稱一句陸侯爺？”

    分明知道她是在逗他，陸時棠彎了彎唇：“那我的禮物呢。”

    “什麼禮物？”

    “封爵的禮物。”少年一本正經，“從前升正將時，都有禮物的。”

    雲知渺將目光落在他袖間那對磨損得發亮的護腕：“唔，是該換了，上回送的這對都舊了，改明兒我就送你一對新的。”

    “不要護腕了，可以要別的嗎？”

    她託著下巴眨了眨眼：“你想要什麼？”

    陸時棠唇邊噙笑，雙眼直勾勾地看她：“先前你說考慮的事情，有答案了嗎。”

    金桂花香溢滿院子，雲知渺的髮絲被微風吹起，她噗嗤一笑：“你想要的禮物就是這個嗎。”

    少年人乖巧地點點頭，眸中盈盈一片情愫。

    雲知渺翹起唇，捏了一把他的臉，隨後俏生生道：“好啊，那就來提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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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二十一是個好日子，陸時棠帶著媒人上門提親，彭奇和裡珩領著兩支隊伍抬聘禮，大陣仗的架勢險些把雲國公夫妻都嚇了一跳。

    對於這門親事，雲家二老倒是沒有意見，左右陸時棠是什麼人，他們都已經瞭解清楚，兩個小兒女自己願意，也是最要緊的。

    陸時棠禮數備足，請了定遠侯夫人來，兩家大人當即就交換了庚帖，籌措商議後頭的流程。

    先前雲輕宛定親時，雲知渺就覺得繁瑣的流程樣樣麻煩，如今輪到自己，一樣是忙得腳不沾地。

    她乘著幾日空閒，去了一趟玉芝樓，給賀嬌新一季的菜譜。

    賀嬌唉聲嘆氣道：“日子過得可真快，你家姐姐成了婚，如今你也定親了，往後就剩我一個人，連個玩伴也沒有。”

    “那有什麼的，便是我成婚了，也要尋你玩的，難不成賀姐姐不想尋我了？”

    “怎麼會！”賀嬌摟住她的胳膊笑嘻嘻，“我就是那麼一說，咱們是最最要好的。”

    兩人笑鬧著，雲知渺又同她聊了會兒天，才準備回府。

    只是剛到門口，便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

    裴川長身而立，倚在欄杆邊，稜角分明的面龐俯看樓下來來往往的食客。

    “裴大哥，好巧啊。”她打了個招呼。

    裴川轉過身來，掩去眼底的情緒：“是啊，好巧……”

    他蜷著手心握在身後，抿唇道：“聽聞，你和陸時棠定親了。”

    雲知渺點點頭。

    “恭喜啊……”裴川笑了笑。

    雲知渺杏眼彎彎頷首，想起了什麼，又返回了雅室，拿了東西出來。

    她將三張燙金描花的薄片遞給裴川，是找了工匠用特殊材料做的：“先前說給你和秋山大哥他們留的會員卡，差些忘了。”

    裴川接過精緻的薄片，指腹輕輕摩挲著。

    他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半晌只是啞聲道：“多謝。”

    “那我先走了，裴大哥再見。”

    少女笑著招了招手走遠，身影消失在長廊。

    裴川注視著她離去，樓閣下是熱鬧的大堂，他卻與熱鬧格格不入。

    哪有那麼多的湊巧，不過是他想著在這兒總能碰見她，所以時時來日日來。

    他捏著手裏的精緻薄片，苦澀地笑了笑，回頭給秋山和虎子那兩傻子，他們大概會很高興。

    至於他……也許是初見遲了，一步遲，步步遲，說不清道不明。